“他是怎么知道你在宫里的?”妍蔚有些晕,这一件件的事,绕成一团乱麻,让她没了头绪。
宓姝笑着走过去,按着她坐下“杨辛死了,我身边无可用之人,他自然会担心,虽说之前他被困着王府里,昽沢派了重兵看守他,可毕竟是个皇子,就算失势,培养了这么些年的心腹总是有一两个的。”
顿了顿,俯身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又道:“都城说小不小,可要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他最是了解我的脾性,寻不到我,一想就能明白我是被抓进宫了。”
妍蔚了悟的点点头,静默半晌,叹道:“从小你就是最聪明的,若是你一个人,这皇宫哪里拦得住你?倒是我连累了你。”
捧着茶杯喝了口水,宓姝道:“别说这些连累不连累的话了,就算是带着你,这皇宫也拦不住我。”
妍蔚皱眉“那我们走吧,远离这些是非不好么?”
宓姝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她“姐姐,你太天真了,我们一日是班家的人,便一日不可能远离这些是非。”
起身开窗,宓姝背对着妍蔚,语气平静的不带任何一丝情绪“昽沢他要的,不止是爹爹的兵权,还有我们班家所有人的命,他要他的皇位安如泰山,就必须对我们斩草除根,包括胥固,远离是非,说的容易,一旦我们手上没有可以威胁昽沢的筹码,他要做的,就是杀了我们。”
妍蔚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不会的,我们把兵权给他,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他怎么还会想着要灭了我们班家呢?”
忐忑不安的走过去“姝姝,他不会那么狠心的,对吧?”
宓姝转身,面无表情的把她额前的碎拢到耳后“他会,一个君王,除了自己的皇位,心里再不会有任何在乎的东西。”
妍蔚头脑有些朦胧,腿软的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姝姝,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家……回家吧。”
宓姝蹲下,心疼的抱着她“好,等我们结束了这一切的恩怨,我们就回家,好好的陪着爹爹就好。”
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息,结束这些恩怨?谈何容易?昽沢现在是对姐姐动了心,可是一个君王,他的心有几两重?
就算如今他没动手,可总有一天,他要下手将我们班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的解决掉,还有胥固……
他最怕的就是班家支持胥固继位,这个皇位他得的甚是不光彩,最忌惮的就是胥固,若是爹爹起兵拥护胥固登位,那他就只能眼看着到手的皇位易主。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生?所以班家是他的眼中钉,胥固是他的肉中刺,这两个,他定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宓姝叹口气,将妍蔚扶起来,送她回房,照顾她睡着之后,便回房去,继续波澜不惊的作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生过一样。
只是她心里明白,这次胥固进来,只有两条路,一是死在这宫里,二是想尽办法出去,可要出去……谈何容易?
昽沢如今还是在意姐姐的看法,所以能对她们礼数周全,不然自己这幅病弱的身子,若是被他丢到天牢里,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
该怎样才能让胥固安全的活着,班家安然无恙……
夜里,静谧如水,连宫人们的动作都轻了许多,就怕吵到各位贵人的好梦。
胥固吹灭寝宫的蜡烛,低声道:“本王休息时不喜人看着,你们都退到外殿去,本王没叫就别进来吵本王了。”
宫人伶俐的跪拜退下,轻手关上了殿门。
胥固猛的翻身而起,走到门前将门从里面锁上,回到床边,探身在床的里侧摸索,待摸到一块微微有些凸起的雕花装饰,胥固勾唇一笑。
昽沢也是虚伪,想当个百姓心中重义的皇帝,便将他安置在他母妃的寝宫中。
这寝宫自他母妃死后,先帝怕触景生情,原是让人封锁了,只是日日让人来清扫。
只因他幼年丧母,便经常会偷偷溜进来看看,怀念一下他的母妃,偶然一次碰到了里侧的雕花,竟现床下面是一个密道,直通往外宫里的一个荷花池,如今昽沢让他住这儿,可不正是方便了他许多。
用力将那块雕花的木板扳动,床缓缓的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可容一人通过的小口,胥固翻了下去,用被子遮好缝隙,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内宫。
密道里很是潮湿,路却十分平坦,走了不过两柱香时辰,便觉得水已经淹到了小腿,再走了一柱香,已经淹到胸口,再走不下去了。
胥固便钻进水里,接着往前游,又是半个时辰,看到上方微微有些光亮,胥固轻轻的冒出头来,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水池子里,原来已经走到了头了。
纵身而起,落在了岸上,正要小心的离开,却现水池那一边,坐了个正在垂钓的人,只是先前夜色太深,他又在池底,没有看清。
胥固皱眉,正欲开口,那垂钓的人道:“王爷不必担心,奴才只是在钓鱼,什么都没看到,王爷若是想要找人,出了院子往东走,御花园最边上的假山后面,有个荷安阁,她们在那里。”
胥固冷笑“你是何人,我要干什么关你何事?”
那人依旧是气定神闲“奴才以为,王爷来,是为了班将军的女儿,既如此,浪费时间与我这老东西多费什么口舌呢?”
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道:“五更了,再有三个时辰天就亮喽。”
慢慢的起身,自言自语道:“人老了,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