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龙盖寺中负责炊事的师兄们已开始准备饭食了。但季疵这时候满肚子都是气,自然什么都吃不下,于是他连寺院的大门都没看一眼,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养着牛的后山。
后山有片平缓的荒地,方圆几里的范围内因为土质的原因只长着稀疏的杂草。一根根粗壮的木桩被牢牢地钉在地上,木桩上拴着或新或旧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一头头健硕的耕牛正在太阳下慵懒地挥着尾巴。
“来!吃草!”恶狠狠地说着话,季疵顺手拿起放在一旁,割好了的牧草,来到左边第一头牛的面前,将草一股脑儿地塞进它的嘴里……这些耕牛大多是附近村子里养来耕地的。因为龙盖寺距离农田较近,而且寺中的僧人们又都有武功在身。因此村民们便将这些牛放到寺院来寄养。所谓放牛的任务,就是每天早晨把它们从寺院里牵到这里晒晒太阳,喂喂草,每天晚上再将它们牵回去。至于偷窃的风险,在智积那笼罩全山的天耳通神通之下,根本就不是问题。
将村民们的牛喂好,季疵来到了拴在最后的那头大黑牛面前。这头牛比起其他的牛明显要高出一头,硕大的牛眼也更明亮些。站在他的面前,季疵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一边将草喂给黑牛吃,一边摸着黑牛宽阔的脊背说:“唉!大黑,整座山上就属你最可爱,老和尚他们简直烦死了!你说他们为什么就不许我下山找爹娘和季兰姐呢?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季兰姐是不是没有我长得高了,真是气人!”
说着话的功夫,季疵手中的草已经被黑牛吃光了,季疵拍了拍手,将手掌搭在黑牛的脊背上,轻轻一按,身体便借力腾空而起,平稳而无声的落在了黑牛的背上。
“走大黑!咱们散散步!”说着季疵探出手来,熟稔地解开了拴着黑牛的绳结,跟着轻轻地拍了拍黑牛的脖颈。黑牛“哞——”了一声,抬起柱子似的蹄子,缓慢而有力的迈开脚步,背着龙盖寺的方向开始前行。
季疵双手扶住了黑牛的脖子,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自言自语的开了口:“智积那个臭和尚真可恶,四年前刚上山那阵跟我说练成般若功第一层的海底轮就让我下山,可等我练成了之后,又一句也不提这事了!现在又改成了接他三招或者挑战慧忍!看来老和尚是想把我一辈子留在山上了!”说着说着,他低下头瞧向胯下的黑牛,轻拍着它的后背说:“大黑!你说他是不是赖皮?”
黑牛当然听不懂他的话,于是仍旧自顾自地走着。但季疵在山前受的气还没消,于是拿黑牛撒起了气。他手掌向上一抬,般若功内力自海底轮升起,又随着他手掌的下劈,击在了黑牛的脊背之上。
季疵修炼的般若功,是源自天竺的一门内功,与中原武林修炼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内功大相径庭,这门内功所修炼的是以尾椎到头顶一线为中心的七个脉轮,由下至上分别是:海底轮、本我轮、太阳轮、心轮、喉轮、眉心轮、顶轮。上山的第一年,季疵就练成了般若功的第一层,在体内构建了以海底轮为中枢的内力核心。自那之后的三年,季疵也始终用功不辍,但以内力贯通本我轮,依旧还遥遥无期。这也是季疵讨厌智积的原因之一。
此时,季疵的这一掌运上了七八成功力,尽管他的般若功只练到第一层,但好歹也有四年的功夫了。这一掌拍下去,黑牛顿时被打的向下一跌,险些跪倒在地上。但紧跟着,大黑牛突然疯了似的吼叫了起来,同时撒开四蹄,没命地跑了起来。季疵顿时愣住了,他下手还是有所保留的,而且以他的功力,就算是全力出手,也不太可能把牛打的疼成这样。
季疵有点懵了,等他回过神,黑牛早已带着他出了这片荒地,沿着山道跑向山下。“大黑!停下!停下!”季疵扯着嗓子喊,同时弯下腰,双手用力搂住牛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而在他身后,一个人从正对着他的林子里钻了出来,他朝着季疵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想要追,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宛若狂龙般从天门山顶呼啸而下,向着这片荒地飞驰。
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刚一看到那由远至近的灰色,那人立刻沿着原路钻了回去。而那灰色的身影宛如一条狂龙,裹挟着风雷之声,沿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转眼间,两道身影便先后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这时候,黑牛已经驮着季疵冲下了山,沿着古木夹着的山间小路继续向前冲着。一路上季疵不断地用力拍打它,可黑牛根本不听他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冲,眼看着就要冲到绕山而过的官道上了。
官道比山路平坦的多,季疵打算着到了官道上找机会从牛背上下来,站在地面上再想办法。但在他计划着的时候,只见一列车队突然冒了出来,出现在从山路尽头与之交叉的官道上。而这时季疵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五丈远了。
“闪开!快闪开!”季疵高声喊着。但车队实在太过庞大,一些听到季疵喊话反应过来的人,也都被前后簇拥着的车马限制住了躲避的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山一样的黑牛撞过来。
“啊——”季疵看着迎面而来的马车,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时,一团鲜艳的海棠红在他的眼前像花朵般绽放,穿着这华丽衣袍的人挡在黑牛的正前方,伸手在黑牛的额头轻轻一按。
下一刻,黑牛就像撞在了一座高山上一般,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