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厅大年三十下午才放假,可是上午大家的心就散了,谁都无心工作,该上街查案的警察都猫在办公室里聊天。
这些做警察的谁都不想在今天出事,谁都不愿意过不去这个年。
办公室里总比街上安全啊。
接连几个除夕,刘星野都是在队里值班。他是单身汉,回家了反而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留在队里热闹点。今年他刚刚被提拔为代理副科长,过年值班的事儿更是义不容辞。
根据刘星野的经验,除夕不比其他日子少出状况,不过一般都是从晚上开始的,人喝多了,事就来了。白天一般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一般人也不会选这个日子来办事。
不过,今天上午还真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
宋小毛把这个叫张秋芳的女人领进了刘星野的办公室,因为她指名要见他。
刘星野发现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她大概二十八九岁,穿着一件呢子大衣,看来家境还算不错。
张秋芳面带愁色,说她的丈夫失踪了,希望刘星野可以帮忙找找。
“失踪了?你确定他不是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或者到哪个亲戚家串门子去了?”
刘星野想除夕这天一点小事都可以变成大事。丈夫没回家,搁平时不算什么,可是搁除夕这天,就成了天大的事。不过,他想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这才上午,离晚上还早呢。
“没准他晚上就回来了。”
“不会的。”张秋芳摇头。
她低下头。
似乎在思考,随后又抬起头看着刘星野。
“我丈夫,他……已经失踪20多天了。”
刘星野吃了一惊,这才引起重视。
已经失踪20多天了?
看来这是真正的失踪了。
“你以前没有报警吗?”
张秋芳轻叹了一声,似有为难,小声说道:“我丈夫,他……是日本人。”
原来如此。
一个中国女人嫁给了一个日本人。
在现在这种的局势下,他们这样的情况是很难得到人们的理解的。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对日本人充满了仇恨,对那些和日本人生活在一起的中国人甚至更加仇恨。日本人是敌人,而这些中国人的行为则是背叛。
就连刘星野心中也对眼前这个女人生出几分鄙视。
不过,他毕竟是警察,懂得什么情况下该让理智代替冲动。
“张女士,请问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秋山宫一。”
“张女士,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一个记者。”
“哪家报社的?”
“他是一个自由记者,不属于哪家报社,他替日本国内的几家报社杂志撰写满洲国这边的新闻。”
刘星野没听说过秋山记者的名字。
“他主要写哪方面的新闻?”
“好像哪方面都有,政治、经济、军事、娱乐趣闻,什么都写。他不是一个军人,他也没害过中国人。”
张秋芳不自觉地替丈夫说起好话来。
“张女士,你是否想过,你丈夫可能采访什么新闻去了。据我所知,记者为了采访到有价值的新闻,经常跑外出,出去十天半个月都是可能的。”
“这次不会。”张秋芳很坚决地说,“我丈夫这次出门前跟我说只出去三四天,我们计划好了一起过春季的。他这次一走20多天,中间连个信都没有,这很不正常。今天就是除夕了,可是,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肯定是出事了。”
“他以前没出去过这么久吗?”
“有过一两次,但是,中间他都会打电话回家的,有时候会打好几次。可是,这次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找过他的朋友,他们都没有看见他。音信皆无,他肯定出事了。刘警官,我能感觉到,他出事了。当初,他说我和他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秋字,说明我们有缘,我们之间有感觉,现在,我的感觉就是他出事了。刘警官,我请你帮帮我,找到我丈夫。”
“张女士,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你看,你丈夫是日本人,你嫁给他,也入了日本国籍,你现在也是日本人了。日本人的事,你应该去找宪兵队。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方面我们满洲警察实在是无能为力。除非证明你丈夫的失踪和中国人有关,否则,我们很难介入。”
“我找过宪兵队,我几乎每天都去,但是,那边毫无结果。我觉得他们的态度是在敷衍,总是用那一套词打发我,说什么他们正在尽力寻找,等有消息了就通知我,可是,他们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为什么找我呢?”
“因为你是神探,而且你在日本人那里有面子,如果刘警官能跟宪兵队打声招呼,或许他们就会认真去寻找。”
自从破获了高桥密室案后,刘星野声名大振,连日本人也信服了。这两天总有日本人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他,希望他能帮助破案,其实几个案子都很简单,宪兵队就能破了,所以,刘星野把案子又转给了宪兵队。
现在听张秋芳这么说,他认为也是这种情况。
“张女士,你丈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你知道,记者写的东西有时候会让某些人不舒服的。”
“我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正直的人,没听说他得罪了什么人。”
“你丈夫临走前说过什么没有?比如说,他是否提过当时他在采访什么新闻呢?”
“他说好像是在写某个高层贪污的新闻。”
“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