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连在马背上抬起半身,扫视着前方,“你追我赶,一拨紧追着一拨,这种阵势实在是罕见!小澹台想先杀了横冲都这群僧道儒生,这些人又拼了命想闯开我们前方的布阵,可两百步的间距,他们想闯过来不压于痴人做梦…”
慕容连话声一顿,“主公,好象有点儿奇怪,你看,我们这儿跟横冲都打得如此激烈,幽州城为何按兵不动?按说智应该会把握这个时机出战。”
“因为智想要的最好时机还未到,我们是吃了点亏,可还没到能被智乘人之危的地步。”拓拔战笑笑:“智所等的出兵机会无非是两个,一,横冲都杀到我面前,将士们为救我这主帅而致全军大乱之时,他在那时开城掩杀一阵,应能讨点儿甜头,二,战局拖长,我军久战之下,锐气消殆,他蓄势一击,就算不能有所斩获,至少出战的军士也能趁我军疲惫而安然回城,不过么…”
慕容连笑着说了下去“我军战千军既已出手,智也就永远等不到他想要的机会了。”
拓拔战向幽州城头瞥了一眼,又大有深意的笑了笑:“智是汉人,在知道轩辕如夜全盘用心后,他当然也会犹豫,要不要成全这八千横冲都以死明志的苦心,不过看见横冲都闹这一出,我想耶律明凰此时心里的恼怒,一点都不会亚于我彼时。”
耶律明凰此时倒并未如拓拔战所想,气恼于横冲都此战的用意,不过若拓拔战真能知晓耶律明凰所想,估计生气的还是他,因为耶律明凰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城下,此刻的战场上,最引人注目的人正是澹台麒烈,“这个虎子将军,果然是员猛将,难怪能够在九岁时就名动天下,若我麾下也能有这样的将领…”
只是一转念,耶律明凰就罢了这个荒诞的念头,相较起来,不论轩辕如夜的用心让她有多难堪,可她也希望横冲都能多支撑一会儿,这支汉军杀的黑甲军越多,她幽州面临的危局就会少上一分,至于何时该派兵出城,她早决定不再过问,有智在身侧,肯定比她更能把握战机。
她心里还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她觉得,真要算最好的出城时机,或许还该是横冲都全军覆没之时,因为在横冲都尚存之时出城,以城上将士们对横冲都的敬意,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横冲都营救回城,可在今日之后,她是真的不想在幽州城内,再看到轩辕如夜和这些横冲都的身影。
更往深处想去,今日就算取胜,似乎也只是幽州在助横冲都一臂之力,但她想要的,只是完全属于她的胜利。
一念及此,耶律明凰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太私心也太刻薄,毕竟横冲都此来是为她助战,可心念既生,无论如何辗转,竟无法挥去。耶律明凰又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心思转开,看向城下,但见那面在无数黑甲包围中的白骨枪旗,虽不断遭受四面八方的黑甲潮涌,始终挺立不倒。
旗上白骨,随风飘摇,如已临过无数载狂风骤雨。
“横冲都,来啊,跟我大战三百回合!你们不是想振作中原人心吗?难道这转身逃跑就是你们重振人心的法子?弟兄们,都看见了吧,原来横冲都想让天下人都瞧见的,就是这狼狈鼠窜的本事?”澹台麒烈的每一句话都在故意辱骂横冲都,“好!那你们就继续撒腿逃!我很想看看!真要让中原人学了你们这份本事,那这世上是不是又多了一群没胆没种的亡国奴!”
“这个虎子澹台,太难缠了!”幽州城上的将士不约而同的想,这澹台麒烈的可怕处不仅是凶狠,而是他的凶狠每每直奔对手软肋。
“横冲都会有法子的!”城楼上,有人突然说了一句,众将士转头去看,说话的人竟然是猛,他趴着墙垛,两眼大睁的看着城下,“爹爹说过,他们都是疯子,但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去死的信念,所以——”他转过头,向众将士很肯定的大声道:“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横冲都的僧道俗儒此时的进攻确实有了变更,两千人左右的冲阵队列在黑甲军前后左右的围攻下,渐渐被压挤成十几人一列的纵直阵行,但他们杀意不减,仍是一排排前仆后继的往前杀去。
澹台麒烈嘴里越骂越不堪,脚下却追得快了起来,他可看得清楚,这些僧道俗儒看似是被夹击得大处劣势,实际上是故意缩拢阵形,虽然他们的同时进攻处缩小,但也减少了被黑甲长枪手乱枪攒刺的范围,还因此集中了力量,因为拉长阵线和集中攻击一点的结果其实一样,只要打开一处豁口,他们便能冲到拓拔战面前。
“真他娘的斗志不息啊!”澹台麒烈心里焦急,口里骂得更毒:“横冲都,教你们一个乖,四脚爬肯定比两腿跑更快!看看你们的狼狈样,这就是唐明宗李嗣源的嫡系铁军,你们究竟是在丢你们皇上的脸,还是李嗣源一直在夸夸其谈,横冲都,原来也不过如此吗?”
“那就再接我一个不过如此!”听澹台麒烈辱及先皇,虽明知是计,正向前贯阵一名儒生也已按捺不住,突然转身,从斜刺里挺剑杀回,“虎子澹台,法家李谪星,取尔性命!”
“来得好!”澹台麒烈怪叫迎上,看着还是一副不要性命的狠劲,可他扑上去的时候仍没敢放过战局的每一丝变化,在这极短促的瞬间,他注意到,有两名贩夫模样的男子本来也想回身,见儒生出手,两人又专心向前攻去,看来,他俩对儒生的身手很有信心,但让澹台麒烈警醒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