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请罪,被刘协这般猜测一番,无颜面对,当即要把剑抹脖子。
刘协阻止道:“将军,你这是为何?无缘无故,何以要抹脖子?”
张郃遂将私放袁熙之事,老老实实,和盘托出。
说完,张郃俯伏于地,请求刘协治其死罪。
众将听说,甚为惊诧,皆气愤不已。
尤其黑山军头领于氐根,忍不住破口大骂:“那袁熙贼子,一路追击,杀害我兄弟无数,如今方有机会将其擒拿,如何便要放他走脱?莫非汝心中尚且以袁绍为主耶?”
“于氐根,休要胡说。”刘协不怒反笑,将张郃搀起,道:“起来,起来。张将军乃忠义之士,放走袁熙,早在我意料之中。”
众将听刘协这般说,越讶然,不明其意。
青牛角极为不满,言道:“主公,此乃何意耶?我等将那贼将颜良拿下,主公保护起来,不让我等杀之,实是主公爱惜将才,我等兄弟其实心知肚明。然则袁熙乃袁绍之子,其父袁绍,残暴不仁,攻伐我山寨壁垒,杀戮我黑山兄弟,滔天罪恶,罄竹难书,虽九死而难赎其罪,主公何以令其子走脱?岂非放虎归山,纵龙入海耶?我等兄弟,实难接受,还请主公明示。”
刘协明白,今日若不向青牛角、于氐根二位说个缘由,怕是他二人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他将颜良保护起来,已经让二人起了疑心。
况且眼下,他身边将士,除了史阿、许褚、典韦及虎贲卫士乃是随身亲兵之外,其余皆是黑山军。
若是此时和青牛角、于氐根反目,实非明智之举。
刘协轻轻一笑,道:“冀州牧袁绍,幽州刺史袁熙,皆是朝廷敕封之官吏,四处攻伐,不恤百姓,虽有罪愆,不可枉杀。朝廷自有法度,你们岂可动用私刑?前者,你们为黑山义军,虽为活命,只是劫掠府库,杀戮官吏,已是有罪,岂能一再执迷不悟,获罪于天么?”
刘协的话尚未说完,青牛角反诘道:“如此说来,主公乃朝廷之走狗耶?”
青牛角此言一出,众将愤怒,皆拔刀挥拳,欲杀二人。
刘协阻止,又道:“我只问你兄弟,莫不是想一辈子躲在山中,为盗为匪,祸及万民,贻害子孙?还是想带领兄弟,走出大山,为将为校,造福万民,福荫子孙?明暗两条路,便请二位抉择!”
青牛角道:“主公此言,莫非可以令我等为将为校,有机会为朝廷效力乎?”
刘协道:“遵奉天子,一心为国,想做将校,有何难哉?若是二位有意,单请全心护我,我保二位不出二岁,定为将校。”
见他二人有意摆脱黑山贼匪之心,刘协当即善加利用,因势利导。
青牛角实未料到,刘协言语如此肯定,一时脑筋转不过来,仍旧狐疑:“莫非主公诳骗我耶?”
刘协遂抓起旁边一把破剑,丢在青牛角、于氐根面前,朗声言道:“要是我诳骗你们,用此剑杀我,我当引颈就戮,绝无二话。”
青牛角、于氐根见此,拜服于地,再无多言。
袁熙既已败退,刘协着令大军启程,继续北行,朝着赵国进。
大军行了一日,离赵国郡治尚有百余里,颜良醒来。
颜良这一觉睡得好沉,足足睡了一日一夜。
醒来之后,眼看周围皆黑山军,从车驾之上,赫然跃起,大声道:“我……我在何处?”
众将士见他醒来,飞报许褚。
许褚走向颜良身边,道:“颜良,可还认得我?”
颜良瞟了许褚一眼,冷哼一声,道:“沙场交锋,如何不认得你?”
“认得便好,我等武艺如何?”许褚言语相讥。
颜良冷笑道:“比之那双铁戟黑汉,阁下好似差一些!”
许褚一听,哈哈大笑,也不过多纠缠,将手一摆,道:“端上来。”
许褚身后,有火头军端上酒肉饭菜来,放在颜良面前。
颜良皱眉,不敢便吃,诧异问道:“你这是何意?要杀便杀,莫要意欲毒杀我也?”
许褚怒道:“颜良,你武艺豪放,刀法自然,如何心胸如此促狭?若欲杀汝,还需浪费我这美酒佳肴?”
颜良无话,只管坐下来,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颜良站起,道:“我已吃饱喝足,有何话说,快快讲来。”
许褚道:“吃饱喝足,那便随我来吧,去见我家公子。”
颜良随着许褚,前往大帐,见刘协。
刘协见颜良前来,急忙起身,笑脸相迎道:“哎呀呀,颜将军终于醒了。将军这一觉,不知可有悟道?”
颜良不冷不热,道:“吾非寻道之人也,何以悟道。”
刘协道:“世间万物,皆有其道。并非修仙炼气之人,方才悟道。便如我等芸芸众生,不悟大道者,必将身陷泥淖,寸步难行。将军效命袁氏父子,今却为我与黑山兄弟所救,因果转换,世事轮回,若是依然不悟,不知其道而行,来日何以自处?”
刘协这一翻高论,让颜良悻悻然,不知如何回答。
良久,颜良怒道:“我且问你,那袁熙夤夜攻伐于我,莫不是阁下之奸谋耶?”
刘协笑道:“颜良将军,并不是我智谋高,而是那袁熙本就对将军心存猜忌。若是袁熙与将军心心相印,誓同生死,便是我计谋再高,也不会有什么用啊。”
颜良知道这刘协说得在理,连声概叹,无话反对。
刘协随即劝解道:“将军不必烦恼,那袁氏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