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蕋听到刘骜连自称都变了,不再是倨傲的“朕”,而变成普普通通的“我”,心里一酸。
政权随时可以被颠覆,前朝直面冲击,□□无法安榻。这些才是造成他缺乏安全感,敏感多疑的原因吧。
黄蕋再度伸手,扶上他的肩头,希望能给他些信心和鼓励。
刘骜猛地回头,一只手搭上了肩头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灵魂深处隐隐叫嚣着契合的完美程度。
“你……”
“我不会负你的。”黄蕋坚定地说:“太后进门就出手,不过是想摆个下马威,我没被她唬住,陛下更不会。”黄蕋想把手抽出来,拍一拍他的肩头,就像父亲对自己常做的那样,可她稍一使劲,就有更大的力压下来。“陛下不信我,我会找到机会向陛下证明自己的。”
刘骜像是受了极大触动,肩头都有些颤动。
黄蕋觉得今日这话定能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印象,于是懂事地提出今日陛下不必相送,来日方长。
黄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影子跟上。影子出现的地方还停留了一人。
“陛下。”
“任霖岭,你来了。”刘骜抬起头,哪里还有方才感动到颤抖的模样。
“陛下行事周密,属下不应妄自揣度。”任霖岭一来就承认错误。
“你不必自责。这几日盯紧黄蕋,她得了宫中的信,势必要向宫外传送的,这几日接触的人,接触的物件,都要留意。”刘骜被摸过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不断的摩挲,像是要用力抖落掉深入神经纤维里的那份触觉。
任霖岭领命,踌躇了片刻才说到:“黄昭仪今日说话行事,不似作伪。若其心思当真如嘴上那般磊落,可会凉了人心?”
刘骜眼神一下凌厉起来:“任郎中的心思倒是细腻,如今都顾得上别人家的心冷心热了?”
任霖岭退了半步回去:“属下不过猜想。”
刘骜眯了眯眼,将任霖岭从上到下扫了几个来回,这才缓缓开腔:“朕会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风平浪静过了几日,黄蕋决心从徐宛妙那里寻找突破口。
桐芦还问:“小姐为何独独相中徐婕妤?”
黄蕋随手带了些小物件作为拜门礼,特地空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桐芦的小脑袋:“后宫拢共就几个人,都不明深浅,不知底细,其中就这么一个缺心眼儿的,不从她入手,从哪儿入手啊?”
桐芦接过黄蕋手上的物件,似懂非懂地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啊!”
一进门,就听到一声惨叫。
黄蕋面色一变,莫不是出事了。
有宫女往出跑,约莫是去报信了,紧跟着里面就响起熟悉的哭嚎声。
黄蕋听了,心里还略微放心一些。与桐芦对视一眼,抬腿走了进去。
有人剥开庭院假山旁的一丛芭蕉,有一双翠绿的缎面鞋露出来。
黄蕋先确认了一眼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就是徐婕妤,然后才上前查看。
桐芦一进门触了个霉头,没好气地上前替黄蕋开路:“都让让,让让,到底发生了什么?”
桐芦拨开面前两人,抢先伸了个脑袋进去看,一个衣着还算齐整的年轻女子,脖子处一道红痕,闭着眼,聊无声息。
桐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旁边的人,奇怪地问:“愣着干什么?把人扶起来呀,昨天前半夜下过雨,地上还是湿的,躺地上冻坏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那边的哭声更大了。
桐芦见周围人的眼神皆是躲闪和畏惧,凑近前去,用手量了量地上女子的鼻息,一片冰凉。
“妈呀!”桐芦一个大后退,差点踩到黄蕋,桐芦抱着黄蕋的隔壁:“小……小姐,有死……死人。”说完,腿像吓软了似的,顺着黄蕋胳膊腿,滑坐在地上,黄蕋试着拉了一两下,沉甸甸的,于是让人将桐芦扶进去休息。
黄蕋四处打量了一下,太监们站在芭蕉树旁,宫女们陪在徐宛妙身边,没有单独的人影。
于是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上前查看。
幸而发现的早,尸体没有什么奇怪味道。黄蕋将头探进芭蕉叶之中,有滴雨水漏下来,顺着脖颈流到黄蕋的背上,击得她一激灵。可更让她心凉的是,这个人,她认得。
黄蕋把头收回来,走向徐宛妙。
徐宛妙已经不再大声嚎叫了,转而小声抽泣。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起来,宋寒说今日日头大,要想办法遮遮阴,宫里几个宫女就商量,说若是夏天,长乐宫的荷叶顶在头上,清爽便捷,可惜还未入夏。”徐宛妙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一股脑地倒出来,絮絮叨叨的。
“然后呢?”黄蕋盯紧了她的眼睛,若是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闪躲,黄蕋都会把她列入怀疑范围。
“然后就有人提议,院里的芭蕉长得茂密,拔下一片叶子扇扇风、挡挡太阳定是舒爽,于是小郭子就去折芭蕉叶,哪知……哪知一拨开叶子,就看到这样的事!”徐宛妙说着说着,眼泪有再度汹涌的趋势。
黄蕋赶紧打断:“小郭子是哪位?”
徐宛妙指了指一个身量瘦小,但眼里冒着精光的小太监,那太监机灵,见主子指了他,想着肯定有事要吩咐,便小跑了过来。
“你是最先发现的?”
“哟,这位是?”这小太监嘴里虽然问的是黄蕋,眼睛却是瞟向了他的主子。
“别无礼,这是新晋的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