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兆尖叫一声,拿起衣裳捂住自己的身子,缩在墙角抽泣。而堂流脸色很差,躺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屋顶。
元绪沉默地走过去给堂流穿好衣服,然后把包子递给朱珍兆。
事发之后,朱珍兆哭着抓着堂流的手,说自己被他毁了清白,若要走,便带她一起走。
堂流看着她,良久,轻叹一声:“我从未打算不管你,你这又是何苦。”
朱珍兆止住眼泪,直直盯着他,突然笑起来:“太迟了,你不能负我。你若负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当时只是对堂流撂下句狠话,不曾想到,堂流却真因为她而魂飞魄散。
待到大水退去后,堂流帮她重建朱府,却对娶她之事避而不谈。朱珍兆有些心急,加上元绪仍旧跟在堂流身边,更感到不安。她感觉到堂流待元绪不同,元绪比她要美,性子更是柔软恬静,还十分能干,帮了堂流不少忙,堂流也在潜意识中喜欢亲近元绪。朱珍兆私心觉得是元绪在故而堂流不愿娶她,是以平日里都没有给元绪什么好脸色。
或许她果真是堂流命中的劫,就在朱珍兆惶惶不安之时,她遇见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鬼。
那鬼身着红衣,容颜昳丽,被水患引来,趁着堂流与元绪出门不在时迷惑住朱珍兆,引她去往山林。朱珍兆醒来时衣不蔽体,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何事,仓皇逃回朱府。
时隔不久,大夫诊出她怀有身孕。
由于这事与她药了堂流间隔并没有多久,朱珍兆便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去往堂流跟前啼哭,威胁他迎娶自己。堂流看着她久久不曾言语,终于在朱珍兆意图以死相逼之前,点下了头。
可惜,朱珍兆机关算尽,她也无法如愿与堂流拜堂成亲,再借助他登上仙位。她腹中的孩子有古怪,在成亲的前一晚,朱珍兆腹内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抓挠着她的肚皮,撕扯着她的血肉,想要挣脱出来。
朱珍兆在房里痛得满地打滚,屋外天雷响彻夜空,阴云蔽日,妖风滚滚呼啸而来。朱珍兆受不住疼痛晕死过去。在昏迷当中,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黄沙漫天,铁蹄踏落,万里沙场尸横遍野。她看见那些尸体中的一个挣扎着爬起,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
等到次日朱珍兆醒来时,她已然流产,而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的钉子。
梦里那个人的话语如同魔音缠绕在她耳旁,她心里的黑暗蔓延开来,渗出腥红的血,她相信那人所言,是堂流喜欢元绪,不愿娶她,所以施咒害死了她的孩子。
所以她要惩罚他。
那人说,堂流的咒极其恶毒,她已活不了多久,所以即便她又使手段生下另一个孩子,也无法让她从这种怨恨中解脱。她要他下来陪自己,陪着自己被关在漆黑的棺材里,永不见天日。
当朱珍兆将堂流一下一下钉死在棺材中时,她脚底的影子向后投映出一个庞然扭曲的黑影,张牙舞爪,形同妖魔。而朱珍兆的眼睛里空洞一片,什么都没有。
而朱珍兆将堂流钉好之后,转头看向趴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元绪。
本应死去的堂流眼睛忽然一动,他在死亡的前一刻恢复了身为仙人的记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催动自己碎裂的仙位玉牌,柔和的白光将元绪笼罩在里面,化成仙位玉牌上的一枚小小的玉龟纹。
他死了,他的仙位玉牌已碎,再没有什么能破坏他的玉牌,没有什么能伤害元绪。
等到过了十年、百年,当元绪醒来,或许他跟朱珍兆早已化成一抔黄土,那时,元绪便可以平安地离开这里。
现在,就安心地睡吧,睡醒了,便什么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