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暗潮涌动。
禺疆的身体慢慢伸展,冰凉抚慰它火热的伤痛。
在这样一片自我天地之中,禺疆的心思总算渐渐澄澈下来。
所谓的“神”,存在的时间并不算久。
现在的人类,已经通过他们所谓科学的探测,推算出这个星球,乃至宇宙形成的时间如此之久远,已经不是当时的生灵猜测的所谓数万年,而是以亿计算。若是生于亿万年前,天地间一呼一吸就是灵气满满,至于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一想到这里,禺疆恍惚间想起来,似乎就在不久之前,有人特意来到鄱阳湖找过自己,说,它再不久的将来就能做到,重新达到灵气的复苏,只要自己相助……
呵!就算只是想到这里,禺疆都觉得脑子瞬间嗡一下。自己多半算是被这一炸给炸糊涂了吧!冷哼一声,它暗暗嘲笑自己别再傻了。
按照现在这波愚蠢贪婪的人类的作劲儿,哪怕是所谓的“少数人”,其他人再这样冷眼旁观,做事儿做不到点子上,继续把这片天地破坏下去。天地灵气只能更加稀薄惨淡!何谈灵气复苏?
可对抗还有用处吗?
不是禺疆戾气重,那些活了千年万年,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人类历史中的大缩头乌龟们,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想着善终。哪怕周围的神灵各个都在慢慢死于非命,它们却还按照从前的智慧,妄自猜测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落到它们的头上去?!
好啊,非常好!那大家就继续独善其身,继续窝在自家山头,守着一块儿破田,想着地球自我净化的好处都落到它们头上吧。
不过,也只是现在了,等自己休养好之后是绝对不会收手的,哪怕同类相残,不惜代价,它也要活下去。
哪怕和哪些所谓的低贱之辈合作,在所不惜。
最后的最后,你们都会进入我禺疆的腹内,成为我的养料。而我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至于现在这个悲惨样子,那苍梧老儿,这事儿全都要怪到你的头上去。”
好容易沉静下来的那点儿情绪,可一想到苍梧老儿和嘴边溜走的“大体”,禺疆就真心想要捶墙,脑子里已经开始计划修养好之后的行动。
这种暂时的冷静也没有持续多久,慢慢的,从平静的鄱阳湖底开始,有些大小不一的气泡在慢慢上升,上升,并于不远处慢慢破碎。禺疆眯着眼细细去品,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会,按照人类的能力,还有那具大体被伤害的程度,这里应该都是最安全的疗伤之所,谁还能追过来?!
“谁!”
禺疆一开口,登时整个鄱阳湖底似乎都震动了一下。当然了,这可是它的地盘。
“你老了,禺疆。”
回答他的不是别人,是一道柔软的女音,这道声音自上而下翩翩而来,似乎不为嘲笑,不为质问,只为让为禺疆的耳膜做一次好心的按摩。可禺疆明白不是。
“谁!”禺疆立刻探测声音来源,但毫无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现。
这么快就又消失了吗?它似乎有些微怒了,它是应该愤怒的,毕竟别人已经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老巢,最可恨的是它居然还没有现。
登时,湖底翻涌起无数沙土,裹着诡异眼神的水草,慢慢包裹住了禺疆的身体周围,越转越快,越带着锋利。
看到这里,那道声音的主人更是摇摇头。
“吾说‘你老了’,你是没张开耳朵吗?同样的话,吾尚且需要说两遍,你说你不是老了是什么?”女声并非纯粹的讥讽,她是生气的,为禺疆这种不入流的做法而生气。
它老了,老到只是受了这么轻的伤而已,就已经护不住自己的地盘了。它老到,居然会想用这些没用的东西来武装自己,而不是维持住一个水神最起码的尊严。
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身躯,迎战。
不知来人心中所想,禺疆的翅膀依旧慢慢张开,蛇已经从盘曲之中被它强行唤醒,只有不太情愿地伸展开,做出防御的姿态。水沙之中,他的身体看上去挣扎而扭曲。
必须让来人清楚,这还是在鄱阳湖,分明是自己的地盘。搞事情也要注意分寸,别为了装逼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难不成是老朋友。”一边拖着时间,一边探测她所在。
这种做法,似乎更加激怒了女子。
“‘老朋友’?
禺疆,吾若没听错,你这是在攀关系吗?呵,你也是景区呆的时间长了,学的这是一嘴的人类独有的惺惺作态,言不由衷。”
女声略带了一些笑意,但是也仅仅是一丝丝罢了。她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撇开了所有她觉得没有必要的情绪,依旧恢复了平时的那种淡然的模样。
忍着心中巨大的不快,禺疆才能在她说话的时间内细细探听。果然,这下声音来源的方向终于明确。
妥了!就在身后。
禺疆猛然转身,瞬间,它身边的漩涡立刻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在水中,力量是缓慢但是不会停下,它太明白,必须要顺着水的方向才能挥水的最大用处,而对方,不过是盘曲在网中的小小虾米,总会被自己按在脚底。
所以时间会给它答案,差不多时机到了——
隐隐约约,离它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色裙装的女子的形象若影若现,在这样乱流之中,曼妙,却仍然不动如山。
唯一不明确的是,她的形象轮廓不甚清晰,导致禺疆无法第一眼就认出是不是它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