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鸣好不容易回到湖边,却没看到半点火光。

这会儿流云遮得月色发暗,湖上还起了一层薄雾,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想找到袁方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沿湖岸走上一圈,然后扯着嗓子大喊。

男主一边跑一边深情呼唤女主的名字,这种桥段迟鸣拍过不下五回,熟练到闭着眼睛也能演,只希望袁方方能稍微靠点儿谱,即使没把火堆看好,也别摸黑乱跑,还在原地等他。

在把自己变成人肉大喇叭之前,迟鸣先推了推身后的小九。

小家伙像只树袋熊一样稳稳地抱着他的后背,许久都没说话,大概是睡着了,迟鸣怕自己忽然嚎一嗓子吓到他,就想提前把他弄醒。

小九稍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看迟鸣侧脸,轻轻发出一声:“嗯?”

声音有小孩儿特有的奶气,还带着困倦的沙哑,像在牛奶里加了细细的砂糖。

“你先别睡,我得找个人。”

“谁?”

“一个同事。”

“找他做什么。”

迟鸣心里想的是“因为他也迷路了”,但没说出口。

总共就两个大人,一个迷路,另一个还迷路,肯定会让孩子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

所以迟鸣说:“因为他有地图,我们要先找到他,才能知道路。”

小九沉默片刻,几乎贴着迟鸣耳朵说:“骗子……”

迟鸣:“……”

艹,小孩儿是这么难骗的生物吗?

被揭穿的迟鸣只好发动独门秘技——注意转移。

毕竟是科班儿出身,戏再渣也有多年的功底,迟鸣假装踩到石头,让自己不轻不重地绊了一跤,然后拍拍小九表示安抚。

这招他之前用过一次,就是在聊到“绑架他”这个话题的时候,迟鸣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孩子带歪了,就非常努力地想给他正回来。

当时他义正辞严地说:绑架是违法的。

谁知小九也一本正经地回:违约是不道德的。

就这样把一道早恋题上升到了法律和道德的哲学高度。

局势不利,迟鸣很无赖地选择了作弊,玩了一个漂亮的假摔,成功让小九转移了注意力,还很体贴地问他摔疼了没。

都说事不过三,谁能想到,这才第二次,同一招就不灵了。

迟鸣刚演完,就又听小九说了一声:“骗子。”

行吧,注意转移失败,那就只能……装傻。

迟鸣就当自己聋了,直接喊道:“袁方方——”

小九眉心皱出小小的鼓包,双臂收紧,更用力抱住迟鸣。

“咳,别勒脖子,放心,不会把你摔下去的。”迟鸣有点上瘾地又摸了摸小九的头发,继续喊袁方方。

小九的眉头越皱越深,忽然在迟鸣腿上踢了一脚,说:“放我下去。”

迟鸣:“什么?”

“不背了,放我下去。”

“是太吵了吗?”

迟鸣一想也是,小家伙几乎挨着他的脸,可不就像抱着音箱一样吵么?

他把小九放下地,让他跟着自己。

小九走路很轻,几乎没有声音,迟鸣走了一会儿,忽然很不放心地来了个急刹车,一转身就被迎面“duang”了一下,低头走路的小九刚好撞他身上。

“看路。”他顺手揉了揉小九头顶,“把手给我。”

小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然后慢吞吞地,把手放进迟鸣掌心。

牵孩子的感觉,有点儿像牵狗子……

都是拖着走,都是一小只,都会遇到对方突然不走的时候。

刚走了几分钟,小九就忽然停下不动了。

“嗯?累了?”迟鸣把迈出的步子原样收回来,一转头,才发现小九不止不走了,还在看旁边的林子。

“怎么了?”迟鸣问,“那边有什么?”

小九没回答,还是看着同一个方向。

迟鸣听铲屎官朋友说过,小动物比人敏感,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难道小孩儿也有这个功能?

“你站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迟鸣说完,松开手,小九却反握住他的手腕。

力气意外的大。

小九严肃道:“别动。”

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迟鸣心里毛了一下,顺着小九的视线,往树林阴影处看去。

落叶发出一阵轻响,接着一道亮光摇晃着从林中照了出来。

迟鸣用身体护住小九,小九却又上前两步,把迟鸣挡在身后。

这时,有人从林中走了出来,拿手机电筒的光朝小九晃晃。

“九少爷,终于找到您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皮肤很白,头发理得极短,显得脖子格外修长,他上身穿着白色简约棉衬衫,下身却配着黑色皮质铆钉裤,衣襟处别了一枚圆形怀表,半黑半白,黑的部分亮着白色数字,白的部分则嵌着黑色指针。

看到他的时候,迟鸣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白天服白片不瞌睡,晚上服黑片睡得香。

然后他反应过来,对方叫小九作九少爷,就问小九:“你认识他?”

小九没回答,反而问那男人,“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接您。”男人说着,又把手电对准迟鸣,“这位大哥你好,我是九少爷的管家,九少爷从小叫我黑叔,你也可以这样叫我,首先,我想代表家里,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谢,其次,请你放开我家少爷,让他跟我回家。”

迟鸣对这个白加黑有种说不出的不信任,又问小九:“你认识他吗?”

小九直接拉起迟鸣往回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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