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投射在办公室里,灿烂的光景下,气温正在不断的拔高着,但此时此刻,陈明远的心却涌出一阵阵的冷意,几乎渗入骨髓。
事实上,他早前就听到了类似的风声,但看到沐佳音始终表现得若无其事,自己也就慢慢放了心思,有几次倒是想问的,不过沐佳音却没给他这机会,整日在瑞宁游山玩水、难见踪影,加上近段日子的事务忙碌非常,他也就渐渐搁在一边。
如今听到岑若涵信誓旦旦地说起,他的预感告诉自己,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了!
寇北燕,终于还是动了!
“明远,你怎么了?”
见他迟迟无语,岑若涵不免有些紧张,柔声宽慰道:“你先不要想太多,这些事……目前还是捕不定……”
她本想劝陈明远就此放下,可又实在不忍心再打击他了。
陈明远将那些相片丢在一边,轻轻吁气,摆手道:“别说了,让我先静一静。”旋即,也没道别,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隐约流露的那丝沧澜和倔强之意,岑若涵顿感潸然,阖上眼眸长叹了一口气。
世间最苦是钟情,果然不假。
…………
相比陈明远的心如冰霜,此时此刻,黄世绅的心情也正处于极度的恶劣。
“岂有此理!环保局这群王八蛋到底是想干什么!”
办公室正中央,一个白瓷杯摔得粉碎,富丽堂皇的明黄色地毯厚近一寸,白瓷杯居然摔成碎片,可见黄世绅使尽了浑身力气。
“混蛋!”
“岂有此理!”
“狗胆包天!”
一贯甚为讲究官威官体的笑面虎,此刻脸色铁青、咆哮如雷,重重一巴掌拍在红木办公桌上,钢笔文件镇纸等“噼里啪啦”地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混账透顶!”
黄世绅实在气得没法了,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猛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满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缪玉喜远远站在一边,战战兢兢,望着怒火中烧的黄世绅,也是愁容满面。
要说这事情也真是离谱,好不容易才把泰兴集团的项目拉到手,本以为可以就此挽回局势、重振声威,没想到才迁到那造纸厂没几天,韩方代表崔部长的助理就因为寻衅滋事被拘了。
虽然事后动用了很多关系想把人捞出来,偏偏郭福海、宋彪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坚决态度,一致明言要按律法惩戒那名韩方助理,硬着把人拘押了整整五天才放出,还罚了一大笔的款子!
这惹来了崔部长的滔天震怒,想我堂堂的大韩民国子民,肯来你们瑞宁这种穷乡僻壤投资已经是慈悲为怀了,你们这些支那人非但不感激,竟然还敢把我的助理给拘捕了,这分明是抽我的耳光、给我们泰兴集团下马威嘛!
就这样,每次通电话,韩方翻译都把崔部长的脏话狠话如实骂出来,把缪玉喜、黄世绅搅得头大如斗,却没半点底气反驳。
什么叫做落后就要挨打,这就是了,在崔部长的话里,泰兴集团此次投资,完全是施舍和可怜瑞宁县,所以他们在瑞宁,理所应当得拥有无上的特权!
黄世绅心里暗骂洋鬼子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但还是不得不陪出笑脸,亲自道了个歉,并且保证接下来绝不会有人胆敢冒犯韩方人员了,不过心里还是没底,换做以前,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以他今时今日在县里尴尬的地位,却是难以防范着下一次的冷箭。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直到陈明远告假前往省城,黄世绅才稍稍松了口气,本以为能够清闲几天,没想到临时竟闹出了幺蛾子!
而这幺蛾子,正出在全县最冷门的部门,环保局!
团团转了差不多三四分钟,黄世绅才停了下来,铁青着脸回到办公桌后,抓起了电话。
“喂,孙县长吗?我黄世绅!”
电话接通,黄世绅依旧怒火冲天,语调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柔和之意。
“啊,黄县长,你好!”
话筒那边,传来孙敏俐娇俏的声音,透着一丝亲热劲。
“孙县长,有个事我很不明白,想要向你请教!”
黄世绅瞪着眼珠子,似乎孙敏俐就在他对面,这瞪眼珠子的动作,孙敏俐能够看得到。
孙敏俐不慌不忙道:“黄县长,我也正有件事想去你那边,和你谈谈的。”
“那好,我等你!”黄世绅二话不说,哐当一声,将话筒丢了回去,恶狠狠道:“这个孙敏俐,也敢骑到老子头上来了,真以为自己什么东西了!臭婊子!”
缪玉喜紧蹙着眉毛,沉吟道:“老板,这事儿,有蹊跷啊……”
“你是说……孙敏俐是受了陈明远的唆使?”黄世绅惊疑不定,这可能性,他一早就猜到了,要是没人撑腰,这个排名末尾的副县长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找自己的晦气?
说来也气人,韩方职员才刚放出来,环保局又找上了泰兴集团,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去造纸厂以及周边的河流做排污检测,还亲自上门送罚单和整改通知,第一次韩方没有理会,但环保局却像是跟这些韩国人卯上了似的,继续锲而不舍的送罚单,而且罚单还越开越重,到了昨天,竟然还要求造纸厂停产整顿,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不用猜,崔部长再次发飙了,亲自打电话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威胁黄世绅,如果再不解决环保局无休止的‘骚扰’,将会考虑向集团总部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