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这女子能让赵阙给个名分,又是另说。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伶秀吓了一跳,砰一声跪下了,“公子切莫误会,婢子从未有过这般心思,殿下也从未碰过婢子。”
文初傻眼地看着跪在眼前的女人,忽然明白了过来——这是把她当成赵阙的女人了!她一瞬间没了聊天的兴致,恐怕除了伶秀,韦让和祁俦等人也是这般想的吧。
文初懒得解释,“起来吧。”
伶秀偷眼瞧她神色,起了身,后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三皇子府倒是不大,占地几十亩的样子,简约精致中,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府中有一座小湖,不一会儿,文初就到了客房门口,正正离着这小湖不远,推开窗子,就能见到湖光春色。
伶秀躬身退下了。
文初就靠在窗前,撑着窗台站了一会儿。
外面响起脚步声,她一扭头,正是去而复返的伶秀,“公子,这是殿下着人送过来的。”手中一方小小的锦盒,搁在桌子上,她解释道:“殿下说,公子重返洛阳,必定忍不住要出去走走,从前有人护身,现在到底是不同——洛阳城里卧虎藏龙,权贵众多,公子将此物佩戴身上,可避免麻烦。”
文初打开锦盒,只见一块儿莹润玉玦静卧其中,入手冰凉,背面刻了个小小的“郭”字。她虽不知怎么出去转转就会惹上麻烦,但那人一番好意,也无需推却,“多谢。”
“婢子只是传物,不敢受公子谢。”想了想,又道:“公子可是真要出去?”
“怎么?”
“今日端阳节,外面人多咧,公子注意安全。”
五月初五了么,怪不得一路上这般热闹,文初看她一眼,想着这姑娘心地不错,“我下午出去,晚上回来用膳。”
伶秀赶忙点头,行礼道:“是,婢子退下了。”
没多会儿,文初就出了门。
五月的洛阳,正是最舒服的时候,春色正浓,处处萦绕着淡淡的牡丹香气。
她走在繁华的街上,一路漫无目的,瞧着这久违的帝都久违的豪华气派,心中一时又是兴奋,又是感慨万千。今日是端阳节,街上人流涌荡,乘着小轿的,骑着马的,坐着车的,各色各样的人群皆有。
洛阳城内布局井然,二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通达四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府邸的门口。
这座府邸极大,比起三皇子府来,少说有两到三个,然而此刻却是异常的破落。
大门紧闭,贴着封条,上方的匾额已被摘下,和四下里的热闹相比,这座府邸显得那般落魄而冷清——却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文初怔怔看着这座大门,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指甲掐在掌心中,生生着心底的冲动。什么样的冲动,她也不知道,是冲进府中,抑或仰天长啸,又甚至大哭一场,她不知道,她也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能这么站着,盯着这座大门的视线一瞬不瞬,仿佛下一刻,便会有熟悉的面孔从里面走出,笑盈盈拍一下她的头,“咱家阿初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咱家阿初……
还有人会这么叫她么。
心中如被一把捏紧,抽的她生生地疼。
四下里有不少经过的人,见这清雅少年盯着早已破落的文府瞧,尽都奇怪地多看了两眼,她却恍然不觉,就这么定在了这里,一动不动,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愿退后一步。
直到一阵惊呼四起,远远地,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一路留下公子少女的畅快大笑。很快这大笑越来越近,飞快逼近了她,直直冲了过来。车夫发出一声大喝,“滚开!”
眼见这人反应慢了半拍地看过来,车夫骇了一跳,一把勒紧了缰绳,骏马一声长嘶,带着车厢动荡,险些就朝一侧歪倒,里头传出一阵哎呦声。
帘子被人一把掀开,露出少女惊魂未定的脸,她扫视着外面,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却是在第一时间忍下了怒气,先把文初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天子脚下权贵一把抓,若是一不小心踢了铁板,连累的可是整个家族。文初的身上还穿着赵阙给准备的衣裳,皆是和他相似的风格,虽料子上乘,然瞧着简约素淡的很。
此时的南朝,是以金银来体现尊贵的,但凡富户,大多穿金戴银环佩叮当,男子亦是金冠束发装扮华丽,似她这般,若非眼力实在是好,打眼一瞧只觉寒酸不已。
少女放下心来,玉手一指,尖声喝令,“给我拿下她!”
文初眉头一蹙,对方当街纵马,虽过张扬,可她也并非没有过错。正准备致歉的话闻言吞回了肚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笑,“哪家的小姐,这般嚣张。”
她不惊不惧,不解释,也不逃跑,负手站着斜睨瞧来,要动手的护卫反倒一时拿不准了,齐齐看向少女。少女娇艳的脸盘儿上也浮现出疑色,眼前的少年清清淡淡的这么一问,却透着一种贵人常有的气势,“你又是哪家的人?”
“一介白身又如何?”
“我天之骄女,何等尊贵,你冲撞于我,自要付出性命!”
少女看她的目光顿时如看蝼蚁。
文初叹口气,知道问了也白问——这就是洛阳。换作从前的她,虽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取人性命,但教训一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