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甚善,如今正巧有一个天赐的良机,就不知道无恤小儿能不能抓住了。”
“什么良机?”
“日前,晋阳城下地龙涌动,城中房屋倒塌一片,城尹铎传书卿相请求派人派物支援。”
“不争便是争,争了反而是死路一条……”我细细地琢磨着史墨说的话,一个朦胧的答案在心中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师父的意思是,无恤现在最好离开新绛,前往晋阳,这样既避开了世子之争,又可以得到卿相的重视。”
“正是。”史墨捻须笑道。
“谢师父!”我急忙把手中漆碗一放,腾地站了起来,“弟子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你急什么?要见的人都已经来了。”
我与史墨说话之时,赵无恤就一直抱剑站在院门口。他这会儿见我瞧见了他,才笑着迈步走了进来,先给史墨行了一礼,而后恭恭敬敬地从他手中接过了一碗芳荼。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坐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在你高谈阔论之时就来了,怕打断你就一直在院外站着。”无恤转头看着我,一脸宠溺。
史墨看了我们俩一眼,低头清了声嗓子。
我脸一烫,赶忙在案几底下掐了一把无恤的手臂。
无恤低头一笑,旋即抬手一礼对史墨正色道:“无恤今日是特地前来同太史告别的。今日一早,我已向卿父自请,要往晋阳城赈济灾民,监督城池修葺之事。”
“哦?”史墨抬起头来一脸赞许,他冲我笑道:“丫头,无恤之智,犹在你之上啊!”
“那你要去多久?”我问无恤。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你不怕回来时,世子之位已定?”
“不怕,我只怕等我回来时,你这已经把我忘了。”无恤满眼深情地看着我。
“咳咳咳……”史墨猛呛了一口水,大声咳嗽起来,我瞪了无恤一眼,连忙起身给史墨拍背顺气。
“没事。”史墨半天才缓过气来,对无恤道,“我让她陪你一起去,但是你别忘了之前答应老夫的事,否则……”
“无恤谨记,谢太史成全。”无恤喜不自禁,连忙起身给史墨行了一个大礼。
史墨看了我一眼,拍了拍衣摆上的几片落叶想要起身。
我这时才忽然想到,自己今日到太史府这么久,全顾着询问赵家之事,竟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一件极重要的事,于是连忙扶着史墨一起站了起来,问道:“师父,你听说过‘竹书谣’吗?”
“为什么问这个?”史墨脸色一变。
“我在智府的时候,智瑶让一个奇怪的女人唱给我听了。可惜我听不懂,就想来问问师父那另半首‘竹书谣’到底唱了些什么,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同你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顺着前半首又另编了几句颂扬文公功绩的话,智瑶让人唱给你听,是想自比文公吧。”史墨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只留下一壶新煮开的芳荼就转身进了屋。
“师父怎么奇奇怪怪?你呢,你又同师父暗地里定了什么约定?”我看着无恤道。
“我们的约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你面皮薄,羞不起。”无恤笑着凑近我,用两个手指捏起我的下巴轻轻摇了摇,“听到了吗?太史让你跟我一起去晋阳呢,还不快去收拾包袱!”
“知道了——”我推开他,笑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