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他,语速极缓的说道:“偃师一脉以制作木偶闻名天下,对人体构造比医者来得还要厉害,我有一个不情之情,不是杀掉偃息!”
“你要做什么?”偃师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笑得眼角弯弯,缓缓的抬起手,指着我的一双眼睛:“将死之人,眼睛也没用处了!”
偃师后退了一步:“你要去找他,临死之前把眼睛挖出来送给桓芜?”
微微额首:“他的眼睛有一半是为了我,有一半是为了独孤倾亦,欠下别人的要还,什么前世来世统统是骗人的,今生欠下的,就今生还,别说一些鬼都不相信骗人的把戏!”
偃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让我想一想……”
“你没得想。”我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道:“偃师伯,你是我父亲的好友,我的所有遭遇,都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的儿子,让我失去了心爱的人,是你让我失去记忆,忘记心爱的人。”
“让我兜兜转转,家破人亡,就凭这些,你就没有拒绝我的权利,你必须要做,必须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给他安上。”
偃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桓芜,说道:“他不会同意的,桓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给他一双眼睛就是天大的人情,还不掉的人情,他不会要。”
妩媚的一笑,跨步向前走:“那这就看偃师伯的了!晚辈信任你!”
偃师跟着我身后而来,我走到桓芜面前,把他从地上轻轻带起来,温和的说道:“先去休息,就住独孤倾亦曾经在这里住过的地方。”
偃师张了张嘴没说话,桓芜能准确无顾的摸到独孤倾亦曾经住的树屋,伸手一拉垂下来的树藤,手圈在我的腰上,一跃而起。
直接跃到树屋上,他真的眼瞎心不盲,许多人还不如他呢。
树屋里的一切,我曾经看到的那样,丝毫没有变革,想来偃息住在这里,维持原来不动。
我走到床榻之间,弯腰拍了拍床榻:“今日你好先休息,明日才有力气挖开他的坟墓!”
桓芜脸向我这边望来:“非得去死吗?我可以让你活在梦里,日日与他相见,夜夜与他欢好。”
带着笑摇了摇头:“不了,梦终究不是现实,梦醒了终究会痛苦,所以不要做梦了,去陪他,就是最好的梦。”
桓芜伸手在半空中摇荡,确定前面没有东西,走了过来,坐在床上,长吁一叹:“我已规劝,随便你。”
我没有再说话,就在这房里的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手拿过一本独孤倾亦曾经看过的书。
桓芜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匀称的浅浅呼吸声响起,我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笑,能安稳入睡,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昆仑山的夜晚,月亮从未有过的圆,突然之间,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脑子有些晕,使劲的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蔓延,瞬间清醒。
双眼看清楚,才发现偃师站在我的面前,我的视线越过他,看着床上的桓芜:“他已经昏迷不醒了吗?”
偃师点了点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来吧。”
偃师叫了一声,愉儿。
愉儿端着托盘而来,托盘里的刀子,针线一应俱全。
我看着这些东西没有丝毫畏惧,还笑着对愉儿道:“你要深爱着他,一定要坚持不懈,他是喜欢你的,只不过死不承认而已。”
“偃师一脉不与桓家通婚。”偃师沉着声音提醒我:“既然你想死,就不要再蛊惑我的徒弟!”
我轻声的反问:“偃师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那你自己呢?没有做到任何表率,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别人相爱?”
一句话让偃师眼中闪过愠怒。
我仍然对愉儿道:“等我眼睛瞎了,你照顾我一日可好?”
愉儿偷偷望了一眼偃师,点头,给我喂了一粒药。
我直接躺下,把眼睛闭上。
寂静无声的树屋,偃师移动着脚步,我的双眼被他轻轻抚摸,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却能清楚的知道我的双眼离开了我的眼睛。
愉儿哽咽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夏侯萱苏,你好好睡一觉,明日里,我去把眠迟哥哥坟墓给挖开。”
道了一声谢谢,陷入长长的昏迷。
这一场昏迷,连梦都没有做,却在桓芜咆哮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没有疼痛,挣扎起身,手摸到脸上,双眼已经被覆盖上。
刚下软塌,双手就被人搀扶住,愉儿问我:“我瞧见你拿了一件衣裳,是不是要穿着那件衣裳过去?”
看不见会让人无助,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可以帮我洗漱打扮吗?”
“可以。”
愉儿给我洗漱了一番,换上了衣裳,一直以来,我都梦寐以求穿着嫁衣嫁他,现在得偿所愿,穿着嫁衣与他睡在一起。
桓芜在树下面咆哮的声音越来越急,愉儿用一根长长的带子,覆盖在我的双眼之下,带着穿戴整齐妆容好的我,飞跃到树下。
桓芜咆哮声音噶然而止,嗓音嘶哑的吼我道:“为什么要把眼睛给我?为什么?”
对于他的吼声,我温柔的笑了笑,手在前面摸着,桓芜准确无顾的抓住我的手,我慢慢的向他靠拢:“没有为什么,你是兄长,我要和他在一起,理当尊称你一声兄长。”
“反正我要死了,这一双眼睛留着也没用,不如你带着我的一双眼睛,看世间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