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个所谓的异常分裂现象,是我根据小和内心的愿望创造出来的,母细胞反过来阻止分裂并企图吞噬子细胞的行为,其实就是小和的内心想法。”
凌真接着我的话继续说:“她想说:‘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认知范围,你必须生活在我能懂的圈子里,按照我认为好的路线活着。这样,我就会觉得安全和满足。你是我生的,所以我是你的主宰,我怎么对你都是我的自由。我生你是因为大家都结婚生孩子了所以我也得跟大家一样,我生你是因为我希望以后即使不努力,也可以过上好生活,因为努力是很累的,我不想去做,但我生了你,你就欠我的,所以你就得去做,再把好的生活提供给我。你要做到一切我想做又不愿做、做不到的事,满足我的愿望,你是为了我而存在的,你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呢?你是我生的,你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你必须接受我的想法,作为一个年轻的我继续活下去,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活得更久了。你如果不接受,那么我就不断打击你。你敢反抗?那么,我就会用我是为了你好这句话让你没有理由反抗,如果你还是不听我的,那我就给你加上不孝的罪名,让舆论压死你。’……是这样吧?”
我:“你话还真多……用得着说那么详细么……”
凌真:“我只是陈述事实。”
“唉……任何人,任何生命,都希望自己可以存在的更久,希望自己可以有价值,这需要改变自身,需要努力,所以他们自己不想做,而是把这个愿望变成包袱压在我头上。”
“‘为了你好’真是个万能挡箭牌呢。”
“‘不孝’也是个多功能武器啊。”
“那么,第二个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明知故问。”
我希望有一个温馨的环境为我存在,在那里,我能够被人真诚、温柔地对待,所以我在意识中创造了一处海边的沙滩,让自己在那里好好休息。
我希望有很多朋友,希望能弥补自己在现实中犯下的过错,所以我创造了那个学院,想和他们一直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小蓝,那是我原本向往自由的意志,之所以它会咬着程林不放,也是因为我还记得那段已经不能挽回的关系……本来嘛,那么幼稚的我不可能、也不配拥有爱情,不成熟的感情也不会有结果。
那片水原林就是一个迷宫,是我心中“不愿面对事实”的想法放大之后的效果,唯一的出路,隐藏在原始森林的深处、在高高的山顶、在幽深的地下、在漆黑冰冷深不见底的暗流里,在我最害怕的地方。我让自己亲身进入内心的恐惧中,并在凌真的帮助下,亲自面对了恐惧的全过程,最终走了出来。而那次行动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揪出那个潜伏在我脑海里的“人”,也就是这个存在于我意识之中的小和。
在随后那个别墅里,黑色的雾气确实是负能量的具象化表现,但它可不是什么来源不明的负能量,它的源头也不是那个小女孩,而是我自己。我在让自己认清自己愤怒的来源,并亲自面对它、接受它,最后将其化解消除。
市区的酒店之所以会连接着那样诡异的空间,是因为我把自己真正宝贵的东西藏在了那里。我知道,白壹肯定会去找的,所以我让那个空间变成了一个无限、无规律的迷宫,让他永远无法发现我真正的宝物,而我自己也在那里陷入了恐惧和迷茫。至于为什么白壹会出现在那儿,这跟小和会出现在我“害怕真相”的世界中是同一个原理。他们以前的行为对我的记忆和情绪造成了影响,因此只要我动用了相关的情绪,他们就会突然出现,就像后来在学院里那样——我对他们的记忆很大程度上已经和恐惧、破坏画上了等号。
“但是,”凌真说道,“你也知道这只是在欺骗自己。你想留在海边,却遇到了台风,想留在学院,却遇到了偷猎者,你躲在房间里,他们就会将你的房间捣毁,无论在哪里,无论环境有多美好,都必定会出意外,将你的美梦打破。而且,这些意外也都是你自己制造的。”
“我安排这些意外的目的,其实也是在告诫自己不能一直躲下去。”我看着自己的手腕,黑色斑块还在继续蔓延,“时间……已经不多了呢。”
“现在,你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回事,也理清了自己的想法,也坦白了这个世界出现的原因,那么剩下的就是……你自己,要怎么做了。是想继续自我欺骗呢?还是……”
“这还用问吗,”我说“虚假的心无法承担起真实的生命,再这么装傻下去,我真正的灵魂恐怕就要彻底崩坏了吧,对不对,灵、真?”
她无奈地摇头:“所以说你真是个取名废,就不能给我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我笑:“不能,其实这个也还凑合啦。”
“……一个快要消失的人,就不能留点记忆给我吗?”
我摇头:“不能。真正的记忆,还是要真正的自己去创造,我这种虚假的人格,就算了吧。”
凌真一直问我要怎么做,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是被小和,为了她自己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从真实的我的意识中抽取一部分,进行破坏、削减、扭曲和改造出来的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