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猛然闻得“啪”的一声,是公孙瓒拍了一下案几。
公孙瓒扶案起身,左手负於背后,右手按腰中宝剑,与诸人说道:“吾弟此言,正得我心!诸君……”
诸将齐声应道:“在。”
“刘虞假仁假义,外托仁义之名,先是一再刁难於我,我犹对他礼重三分,他更得寸进尺,外献媚於胡儿,内对我越发凌迫日甚,乃至后竟起兵偷袭於我!却幸得天道自在人心,他反而战败。如今袁绍在冀,虎视眈眈,幽州倘若无我戍兵在涿,早已经就姓了他袁了,鲜於辅诸辈,今所得存,皆赖我也!彼辈不知感激於我,居然倒行逆施,而却斗胆兴兵作乱,今我兵马既至,我自当麾旗立击之,就如我仲弟所言,既是为邹丹报仇,也是以震慑幽州宵小!”
诸将多应声说道:“明公所言甚是!”
公孙纪面带忧色,说道:“可是,明公……”
公孙瓒问道:“可是什么?”
公孙纪说道:“阎柔素有勇名,苏仆延等所部之乌桓突骑敢战,亦不可小觑,鲜於辅诸士,皆幽州冠族之名士也,略有民望;其又侥幸取胜,新败邹府君,想必彼等的士气如今也是较为高昂。我军若於此刻进斗,胜之则罢,万一落败?……明公,……”
“怎样?”
公孙纪忧心忡忡,说道:“那袁绍肯定就会趁虚来犯,幽州恐将有失。”
公孙瓒不屑地说道:“阎柔竖子,胡儿奴也,谈何勇名?鲜於辅、鲜於银诸辈膏粱子弟,不过坐享祖荫,遂得显贵州中,实皆无用之徒,而至若苏仆延等胡儿,我之手下败将也,又有何畏?你且看着,当我军往攻之时,苏仆延等必望风而遁!”
公孙纪说道:“邹府君知兵,明公帐下之上将也,却为阎柔所败。明公,这阎柔怕非是浪得虚名。”
公孙瓒说道:“丹非我也!”顿了下,语气放缓,又说道,“且我今欲急攻阎柔、鲜於辅、苏仆延等,还有一层道理。”
公孙纪问道:“敢问明公,是何道理?”
公孙瓒说道:“阎柔诸虏,手下多胡骑,胡骑再多,如何能够守城?我军正该趁此机会,野战而将其击败。我闻之,鲜於辅等现下正在招募步卒兵士,如果拖延时日,等到他们手底下有了足够多的步卒,完全可以据城坚守的时候,我军在与之打,我虽仍不惧它,可未免就会费些力气了。”
军事角度讲,公孙瓒此言在理。
见公孙瓒已经决定不等待时机,要立刻出兵与阎柔等对战,公孙纪也就放弃,不再继续劝谏,问公孙瓒,说道:“明公所言甚是,那么纪敢问明公,今如进战,战策何出?”
公孙瓒铠甲在身,立在案后,握着剑柄,哈哈大笑。
公孙纪愕然不解,问公孙瓒,说道:“明公缘何大笑?”
公孙瓒乜视说道:“灭此胡奴儿,何须策为!”
却是也难怪公孙瓒如此充满信心。
整个幽州来说,公孙瓒唯一忌惮的就是刘虞,而且他忌惮刘虞,忌惮的还不是刘虞的战功、武力,忌惮的是刘虞的名声、德望,现如今刘虞已死,那么在公孙瓒看来,整个幽州已是不再有他的对手。
鲜於辅,鲜於银等人,固然是出自幽州的名门右姓,在幽州士林中有一定的根基,可是公孙瓒一向与这些名族子弟就不对付,不大看得起他们,则鲜於辅、鲜於银又如何在公孙瓒眼中?
阎柔也正如公孙瓒所说,曾经是乌桓、鲜卑人的奴隶,的确是个“胡奴”,或许阎柔他本人是有些武勇,可是要论武勇,公孙瓒今日的一切,都是他靠军功得来的,他又怕过谁人?
苏仆延等等乌桓的大人,那些乌桓的骑兵们就更不在公孙瓒的眼里了,这么些年来,只有公孙瓒打他们的份,没有他们打公孙瓒的份。
便就议定,休整两日,即北上潞县往击阎柔等人。
出兵进讨之前,公孙瓒先遣人去见阎柔,给他送了一封邀战之书。
……
公孙瓒的来书到了阎柔处,阎柔看完,没有做声,把它扣在了案上。
鲜於辅、鲜於银、尾敦、苏仆延等等俱皆闻讯赶来,众人鸦雀无声地等他看信,没有想到他看完之后,覆信於案,未有出声。
鲜於辅就开口问道:“阎公,公孙伯圭信中何言?”
阎柔捋须而笑,说道:“他邀我等於潞县野地和他会战。”
此言一出,鲜於辅、鲜於银倒则罢了,苏仆延等胡人酋率都是面色一变。
苏仆延说道:“我听说公孙瓒此次来援渔阳,带了足足五万步骑!本以为他到了渔阳后,会暂作休整,我等正好趁此时机,招徕义士,入守潞县等城,却是未有料到,他不肯休整,直接就来与我战!这、这、……”看向阎柔,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阎柔不动声色,笑道:“什么如何是好?大人此话何意,我不解也。”
苏仆延说道:“公孙瓒骁悍难当,其帐下诸将亦尽皆勇锐,尤其他的白马义从,更是所向无前,今我军无城池可守,若野战与之,恐不能胜!以我之见,不如……。”
阎柔说道:“不如怎样?”
苏仆延说道:“不如咱们暂且先还上谷,从长计议,何如?”
闻得苏仆延此话,坐上一人勃然大怒,这人怒目而视苏仆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