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消化着老太太的这些话,想到穆蕴的母亲竟是被他父亲逼死的,心口酸涩的同时,浑身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样的男人,真是恶心。
“翩翩,你可知那穆重为何要逼死他的发妻?”秦老夫人却在这时问道。
顾明月一愣,随即便道:“不外是有了新欢。”她虽然不怎么知道宅门里的弯弯绕,这么浅显的事还是看得明白的。
“正是”,秦老夫人点点头,“说起来,这事和咱们家还有些牵连,穆重现在这位妻子,就是那顾幽雁,和老二家的关系不错,当初他们就是在老二成亲那天见到的。后来,我也不知老二家的有没有在其中牵线搭桥,穆重就和顾幽雁来往频繁起来,都以为他顶多不过把这女人纳回去当个贵妾,谁晓得,不过两年,穆夫人就被暴毙了。”
听出老太太话语里隐隐的自责,顾明月抬手握住她干枯的双手,只能说穆夫人太过看重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却是一头中山狼。
没想到连这话都说了出来,秦老夫人抹抹眼角,“今天和你说这么多,祖母是不想你和穆蕴走得太近。我看那孩子眼冷唇薄,不说他家那么些事,单他个人就不是一个良配,那孩子的薄情比起乃父,恐怕高出百倍不止。”
这个顾明月深表赞同,不过她仍旧笑道:“祖母,你多虑了,我和他只是朋友,一开始话都不多,慢慢地才熟悉一些,这次之所以带他一起来,也是他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
顾明月想了想,还是把夏雪到她家的事跟老太太说了说。
秦老夫人听罢摇头失笑,“原来是这样,那个夏家姑娘,我见过很多次,最是个占理不饶人的…”
“老夫人,时间不早了,您不如和姑娘回屋里说”,倚竹在这时上前提醒,又笑道:“奴婢再给您祖孙俩弄点小菜小酒儿,咱慢慢聊。”
被她这一打岔,因说到穆家那些事而有些沉重的气氛消散许多,老夫人扶着顾明月站起身来,笑道:“去库房把我那瓶猴儿酒取出来,我和翩翩一人喝一杯再去睡。”
倚竹笑着应是。
回去后,顾明月又听了些夏府的八卦,这才跟着倚翠睡觉去了。
“老夫人,都是些陈年往事,您多想无益”,倚竹送顾姑娘回来,见到老夫人坐在灯前沉思,便劝道:“奴婢的娘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嫁给穆尚书那样的人,穆夫人怎么都会有后面这一层祸事。帝京就这么大,那两人不是在二爷那撞见,也会在其他地方撞见的。”
秦老夫人摆摆手,“这个我明白,只是这穆蕴从未和咱们府里有过往来,今天竟是跟着翩翩上门,我怕那丫头躲不过,也不知说这么多,她有没有体会到我的苦心。虽她不是我亲生的孙女,我这心里却是真疼她。穆蕴有那么个爹,根子上就是坏的,我看他那模样,对翩翩好似极为上心,可若真娶回去了,日后又会怎样?我正是怕,穆夫人的悲剧会在翩翩身上重演啊。”
倚竹闻言,脸色同样凝重下来,片刻后劝道:“老夫人,您不要多想,有您看着,顾姑娘的前程错不了。而且,依奴婢看,姑娘对那位穆二爷真没什么心思。”
“哪个少女不爱俏”,秦老夫人说道,“你再瞅瞅,满京城里有哪个少年郎比得过那穆蕴?不行,过了今年,翩翩就十五及笄了,我得先给她瞅着,免得到时候找起合适的人来再慌里慌张的。过几天你去顾家村走一趟,请翩翩她娘到咱家坐坐,我和她商量商量。”
顾明月并不知道秦老夫人为她的打算,她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在她梦里却出现一个光着头捧着木鱼念经的小和尚,小和尚低着头一直念一直念的,她怎么和他说话都不带理,最后或许是被她扰得烦了,小和尚突然抬起头来,顾明月就看见了个缩小版的穆蕴。
顾明月惊讶不已,正指着那个小和尚说:“穆蕴,你怎么这样了”,她就醒来了,想到那个小穆蕴,她忍不住抱着被子低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是莫名的心酸,不知道当年穆蕴小小一个,带着一车经书被赶到西山独居,是怎么过来的?
“姑娘,你醒了吗?”倚翠低低的声音这时从外间传来,顾明月忙道:“我没事,你睡你的。”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倚翠端着灯披着衣服进到里间来,“姑娘,要更衣吗?”
“我自己就去了,不用你起来跟着”,顾明月披着衣服坐起来,往旁边侧了侧,笑道“正好,我也不想睡了,你过来陪我说会话吧。”
倚翠把灯放在屋中央的桌子上,这才转过身坐上来:“奴婢早就想和姑娘说说话呢,不过夜里凉,咱还是躺下说吧。”
顾明月被倚翠按着躺下,无奈地笑笑,又被当小孩子看了。
“姑娘,您想聊什么”,倚翠也躺下来,把被子盖好。
顾明月想了想,随意地就起了个话题,都是些没什么大相关的细事,说着说着她竟又睡了过去。
得,这下真成小孩子了,困意朦胧时,顾明月这样想。
接下来她没梦见穆蕴小和尚,再睁眼就是天色大明,倚翠见她醒来,便笑道:“姑娘,快起吧,今天是夫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