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被婵衣这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脾气给惊住了,往常即便母女两个有争执,也绝不会如同今天这般吵闹不休,她急声问道:“究竟怎么了?晚晚,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与王爷又有什么不痛快了?”
婵衣气鼓鼓的脾气一下子被谢氏这突然而来的关心戳醒了。
她皱眉,不由得心里骂了自己两句。
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好了要与母亲好好说的,怎么如今反倒是与母亲争吵起来?
她连忙收敛脾气,脸上的神情郑重:“母亲,您可知道这些让您怜悯的姬妾们都是打哪儿来的么?我告诉您,她们可不是我找来的,她们都是旁人送与王爷的,您可知道她们从小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么?说学逗唱的百般功夫可不是哄得咱们这样的女眷一乐的,她们从小就被人教养的知道如何讨好贵人,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您觉着她们可怜,她们还觉着您可怜呢,您可知道,同样收到了这些姬妾的人家,都是如何对待这些姬妾的么?”
谢氏哪里知晓这些,眼神当中便带了茫然之色。
婵衣也并没有指望她接话,“萧老将军收到了,被萧家二哥将人都原封不动还了回去,还有十五王爷广宁王则是将几个姬妾配了家仆,而殷将军虽没有还回去人,也没有配家仆,却是将人打发去伺候殷太夫人了。”
谢氏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果然都是些显贵们,也果然都是人精,这些伶人说好听点是仆人,说难听点根本就是搅家精,她不由得看向女儿,神色有些惊痛。
婵衣看了谢氏一眼,琉璃一样透彻的眼眸此刻含着几分深意:“但独独是送给王爷的这些伶人留了下来,您可知为何我会让人将她们送到了父亲的后宅中?”
婵衣说着,忍不住低声嗤笑了一声,脸上渐渐浮现几分轻慢的不屑出来。
“您恐怕不知道吧,父亲他在朝堂上仗着自个儿是王爷岳丈的身份上蹿下跳,一心想着要自个儿的仕途再顺一些,可您应该知晓,若是父亲的仕途顺了,那将代表着什么?一个有着强势母族的皇子已经够让圣上忌惮的了,再来一个妻族势大的皇子,圣上会怎么做?何况父亲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入阁,他连自家后院儿都清理不干净,您让他如何对江山社稷负责,如何对天下百姓负责?我将这几人放到父亲身边,不过是想让父亲的注意力转一转,别整日在朝堂上撺掇旁人犯下过错,母亲若不能体会我的心意,一心要让家中鸡犬不宁,我也没那么大精神管这些事儿。”
谢氏心头一跳,先前老爷还曾醉酒后与她说,圣上是真的不想用他了,是真的恼了他了,若当真任由了老爷,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忙拉住婵衣的手,“那,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婵衣心中叹了一口气,看着谢氏这般软弱的模样,忽的有些生气,母亲总是这样,总是要人来告诉她该如何,往后若是旁人都顾不得她了,难不成还要跟前一世那般任由着人踩在头上作践死她自个儿才行么?
那自己重活的这一世又有什么意思?
她闭了闭眼,将手从谢氏手掌中抽出来,声音中含着几分冷意:
“母亲自个儿想想该怎么办,这种事儿女儿也没遇见过,哪里知道要如何才好?”
她说完,便抬了脚出了兰馨院。
有些事终归还是要靠自己觉悟的,旁人帮不上什么。
……
ps: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这些日子家里事情很多,收拾屋子、下户口跟遗产分配都是事情,还有很多事都没落定,只是小意的心境已经很不一样了,大约就是知道这个世界有阴暗面,但没想到会这么阴暗,让人感觉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