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略显熟悉的声音,一直垂着头的季老三循声望去,看到蓬头垢面的陈春芝跪在不远处,心底横生一股怒意:“是她做的。”
陈春芝怕,人一怕就容易不顾周遭的环境,她径直冲到季老三的面前,狠狠地抽着他的耳光。
傅惟慈讶然地动了动嘴唇,看着揪着季老三头发撒泼的陈春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就是你,都是你做的,要不然就去顺山堡找那个死胖子来,让他来指认呢。”
衙役拉开陈春芝时,季老三的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血印,指甲扣得连皮带肉,疼得他只抽凉气。
顺山堡距离梁县太远,冯宝成又问了两次季老三承认不承认,他还是一副嘴硬的态度,便只好让派人去顺山堡找人。
衙役得了令,驾马就往顺山堡赶去,大堂里只有陈春芝的哭声,她似有满肚子委屈要发泄似的,瘫坐在地上抽搭着。
汤易胜冲着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季老三眼前晃一圈。
季老三脸皮疼得一抽一抽的,可他还是看见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腰间别着儿子最喜欢的拨浪鼓。
那是他儿子唯一的玩具,走哪拿哪,根本不让人碰。
他脸皮哆嗦地愈发厉害,龇牙咧嘴地看着那花花绿绿地拨浪鼓,紧皱着眉毛看了看汤易胜。
季老三忽然明白了,他早就没有退路了,他自以为能和汤易胜讨价还价,实际自己的命根子早被人家拿捏住了。
儿子是他的命根子,朱雪梅没给他生出一个儿子,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反正他季纲必须有自己的香火!
可如今他唯一的香火被人抓在手里威胁自己......他快恨死了,他为什么要和这群当官的合作,为什么要信任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衣冠qín_shòu。
他不过一个升斗小民,为什么要信这些人的鬼话。
等顺山堡的人一来,他的罪名就没跑了,他指望不上汤易胜,就只能指望自己了。
“我、我要是坦白,能否饶我一命?我还有妻儿要照顾,我不能死啊大人。”季老三一只手捶着地,脖颈上的青筋似要爆裂,涨得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了红。
“本官不能答应你,视情况而定。”冯宝成秉公严肃地回。
季老三用头磕着地,咣咣咣地声音听得人心头一震一震的,蓦地,他抬头指着陈春芝:“她也有份,她听信我女儿的挑唆,拿了钱想把傅惟慈卖掉,她和季老二都有份!”
陈春芝浑身一哆嗦,抽泣声戛然而止,她瞪着季老三,突然朝他扑过去,似乎要撕开他的嘴一般凶狠。
幸而衙差阻拦及时,季老三冷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傅惟慈和季方,脸色渐渐平和了些:“我也是爱女心切,我女儿想嫁给他哥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女儿,至于我娘,她真的是朱雪梅杀的,我只是怕......所以才栽赃给傅惟慈头上。”
“我呸!你爱女心切,你女儿哪年哪月出生的你都不知道,谁不知道你想要个儿子,现如今你那个情人和儿子就在四合村住着呢。
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就是贪财,你想独吞卖掉傅惟慈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