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郎!”
沈翊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乌拉拉的一堆人,沈翊没有心思分辨谁是谁,她今晚预感一直很糟,当穿过人群,看到床榻上青白的一张脸时,便再也忍不住,扑了过去。
“敬郎!”声音压抑中带着不可控的恐慌,明明前一刻还恨得要死,他与她之间还有百般算计千般衡量,甚至她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怎么此刻见到他躺着一动不动,她会无力的心慌?
触手冰凉,瘦得好似只剩粗大关节连着的大手。沈翊自责:为何她没有发现,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她竟没注意到他瘦得如此厉害?
“毒性已经被压制,太医说暂时无碍。”旁边有人轻柔地说,声音温软,是太子宝林,太子也来了。
沈翊抬头,才看清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太子、太子宝林,还有好几个面生的人她尚且不认得。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咋呼,为首的一人连披风都没脱,直接冲到床前,焦声道:“敬王子,殿下他怎么了?”是薛梓珺。
沈翊侧头后一直瞪着来人,直到薛梓珺与她四目相对时,才被她似火的目光一烫,有些心虚地松了手,小声道:“刚才还好好的,怎的就突然中毒了?”
“是啊,你一走敬郎就中毒,真是好巧!”沈翊冷笑道。
薛梓珺和萧筱在回薛府的路上,被王府派出的亲兵截回,薛梓珺还未进王府,就听闻叶敬中毒的消息,她心中起疑,此刻听沈翊寓意明显的冷嘲热讽,意是把下毒的元凶指向她,心中骤骇。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最清楚。”沈翊讥诮地说了一句,转而对身后的王爷肃声道:“王爷,敬郎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他是你唯一的儿子,请王爷主持公道!”
沈翊的话又冷又带着毫不掩饰的逼迫,在太子一众人等的面前。
这本是个欢聚团圆的佳节,可叶敬中毒不假,而且太医也说了,只暂时脱离危险,需得过了今晚才能确定没事,那这下毒之人......
宁清王那张保养得白皙,但仍掩盖不住岁月催生的皮褶里,翻滚出一个念头:有人要弄死他失而复得的儿子,将来还可能是承爵的世子,谁会是最大的得利者?
他的目光从王妃那张关切却透着默然、幸灾乐祸的萧筱和一脸阴晴不明的太子脸上,一一扫过。
静了半瞬,宁清王对太子一礼:“老夫管家无方,愧对圣颜恩宠,请太子殿下为小儿主持公道。”话还未完,便要跪在太子的面前。
太子赶紧扶过宁清王,点头道:“老王爷无需自责,发生此等事也非你所愿,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待我们查明了真相,再来论个是非吧。”
此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太子好巧不巧,正好赶上这档子“家务事”,不过有人要叶敬的命,他也不得不重新估量这宁清王府内,藏着的“魑魅魍魉”。
而宁清王妃在听到太子应允了王爷的要求时,狭长下耷的眼皮子抽了抽,她瞟了眼一脸得意的萧筱,和满是担忧的薛梓珺,心下沉了沉。
沈翊第一个配合审查,排除了下毒的可能,便陪在叶敬的身边。飘雪已经按照她的吩咐,联系府外的惊蛰,惊蛰便真的把名医玠合给绑了来。
玠合在跟太医对症细问时,惊蛰抽着空问沈翊:“阿满等不来你,我就知道你这出事了。你若走,现在还来得及。”
惊蛰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沈翊瞧着叶敬榻前围着的那些人,目光有些空洞道:“现在不是走的时候。”
瞧她那副舍不下的模样,惊蛰就十分恼恨她的儿女情长,事前做了万足的准备,再不走下一次恐怕就难了。
“对不起,我放不下!”沈翊再不说什么,转身朝屋内走去。
惊蛰一脸沉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太子的主持下,调查下毒元凶一直在进行着,审讯的屋子进进出出了好几拨人,沈翊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寻找事情的苗头。
叶敬为何会中毒?谁要杀他?
在想这个问题之前,沈翊不得不自省这段时间与叶敬的疏离,她想的都是她要如何,沈家会如何,却从来没有想过叶敬如何?
叶敬虽是宁清王失而复得的儿子,可他根基薄弱,又是半路出现,宁清王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会为他做到哪一步?
而且隐约的,沈翊察觉叶敬的生母和宁清王之间,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
沈翊也没有忘记,当初被五皇子陷害,被叶敬所救时,叶敬的认祖归宗是有条件的。
可这也完全可以排除,宁清王会要叶敬的命。
那会是谁?
宁清王妃?那位阴鸷冰冷到深不见底的王妃?她嫉恨叶敬夺了她死去儿子的爵位,完全有可能。
还有谁?大郡主萧筱?
如果宁清王妃要除去叶敬,那萧筱便是最好的帮手。
还有那个“表妹”薛梓珺?她一直有意靠近叶敬,如果她下手,机会很多,那她是受何人指使?宁清王妃?
除了这王府里面的,五皇子那边呢?
也极有可能,直接除掉叶敬,最是简单粗暴的剪弱太子一方的势力,不能为他所用,便会毁掉。
只是五皇子要下手,似乎难度有点大,要靠近叶敬,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看来,一切矛头都指向宁清王妃,清晰明了又让人隐隐不安,哪里不对,可又一时理不出头绪。
沈翊痛苦地闭上眼,不让这些纷杂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