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愿一死谢罪,求陛下饶她一命!”
他声嘶力竭的说完,扬手便将宝剑横在脖子上,只一抹,鲜血便涌了出来。
刘秀万万没想到冯异会在自己面前挥剑自尽,显然那喷涌的血『液』也将他吓得不轻。
“不!”
司徒嫣然转身抱住冯异,只看见那鲜红的『液』体斑驳了他的衣衫,随着血越流越多,他的手渐渐垂了下去,而他的目光还是那样坚定。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喊着,手忙脚『乱』的想用衣衫替他止血,却是无济于事。
此生此世,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让她不能呼吸。
“夫人,答应我,好好活着。”
冯异只微微一笑,似乎有千言万语来不及吐『露』,便被一声哽咽打断,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她哭的像个泪人,想替他去疼,替他去死,身体却只能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无法动弹。
“王爷!”
小花一声哭喊,让所有人都跟着撕心裂肺起来,呜咽声此起彼伏,在屋子里回『荡』不止。
终于,怀里的人骤然没了气息,一双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刘秀。
“你还命来!”
司徒嫣然就像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的瞪向了刘秀,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
“你想干什么?”李彦见势不妙,急忙拔刀挡在了刘秀神情。
他的温热正在散去,她舍不得放手,只能一边流泪一边盯着刘秀,她的目光一遍遍的拷问着刘秀,却没有得到回答。
明明,就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做的。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们不是说好了,等石榴开花的时候就生个孩子,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司徒嫣然低头看着怀里不再会有回应的人,像是在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眨眼之间,那个深爱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众人听见她的话,顿时热泪盈眶,也包括刘秀。他开始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突然,司徒嫣然轻轻将冯异放在地上,起身飞快的撞向了梁柱。
刘秀见势不妙,侧身便挡在了她的身前,她的头便狠狠的撞到了他的肚子,将他抵在梁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让我死!让我死!”她跌坐在地愤怒的吼着,眼泪顺着脖子而下。
“你,不能死。”刘秀强忍着疼痛,对李彦道:“派人看着她,不准她寻死。”
“是。”李彦点了点头,又道:“陛下,那,这些东西?”
刘秀看向李彦手里的木匣子,摇了摇头道:“罢了,留给她好了。”
李彦不解,将匣子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转身也出了门去。
屋子里就剩了王府里的人,看着冯异躺在地上,大家都泣不成声。
“他不会杀你们了,你们都走吧。”司徒嫣然坐在地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小姐,我们不走。”小秋和小花挽着手哭道。
“我叫你们走!都走!”她愤怒的呼喊着,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一阵『乱』扔,砸的噼里啪啦响。
“走吧,让王爷和夫人单独待会儿。”管家颤抖着声音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谢过王爷王妃往日的照顾,我们这边走了。”
拜谢过后,众人便一一哭丧着离开了王府。
偌大的一个府里,只剩下她和他。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拿起盒子里的东西一阵苦笑,随即便愤怒的扔在地上,砸的七零八落。
“早知道这些东西会害的我家破人亡,我竟然还要留着,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边哭边笑,打来水为他擦洗干净,将他放在了床榻之上,又像个疯子似的游走在屋子里,最后找到笔墨纸砚,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是一整夜,也不知是在写什么,只见那宣纸用了一张又一张,摞成厚厚的一沓。
鸡鸣之时,外面下起了大雪。
她将写满字迹的纸堆叠好了装进信封,拿着便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她便满脸疲惫的回来了,望着空无一人的王府,昔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
一阵心酸涌来,她喃喃道:“司徒嫣然,你是不是在做梦啊,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可是,如果是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个女人正吃力的背着一个男人在行走,身后一串脚印歪歪扭扭的。
冷风呼啸着,她和他的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夫君,前面不远就到了。你还记得那次你救我的时候吗,我掉进了缝隙里,要不是你来的正好,恐怕我就冻死在那儿了呢。”
“你冷不冷啊,要是冷的话你就告诉我,咱们先歇会儿。”
“还有啊,你说你傻不傻,每次都因为我,和陛下吵架,吵了得有好多回了吧?要不是陛下脾气好,早就把你砍了。实话告诉你吧,每次你和刘秀吵架,我都在心里窃喜,想看看你们俩谁厉害。”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仿佛他还能听见一般。说着说着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却又流下眼泪。
不多时,一道裂缝呈现在眼前。
这便是她失足落下的地方,再次来到,她的心却是平静的。
“你,才是我的归宿。”
只见她仰面朝天,莞尔一笑,而后纵身一跃,背着他跳了下去。
冷风呼啸,这一刻她才懂了那一句谶语。
麻婆所说的“一得一失何所求,寸寸芳心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