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清点了里里外外大约三十几人的尸体，俯身问楚将离：“主子，怎么处理？”
楚将离细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说道：“把你的暗器拿出来，每个身上都扎几下。”
天绝茫然地看了看楚将离，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照做。
“去找板车，把尸体送给京兆尹 ，就说贼人绑我县主府的人，被你和朔王府的暗卫给灭了。”楚将离掏出消毒水往手指上喷了起来。
石迄和林奶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老一小手挽着手直发呆。
楚将离自寒夜薄雾下，安静地站着。无视周遭一切，只顾着清洗手指。
“离...妹儿...”石迄总觉得楚将离的身影有些飘忽，让他觉得刚刚的一幕幕都是幻影。
“哥。”楚将离没抬头，而是扭过头去看那月亮。
“对不起哦...”石迄总觉得喉咙发紧，他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声说着：“...是哥太不小心了，该布阵的...”
“哥，我杀人了。”楚将离侧着脸看向石迄，稚嫩的面颊被月光映射上一层银色。显得更加苍白到毫无血色。
“嗯...”石迄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挺厉害的。”
“怕吗。”楚将离忽然转过身来，一字一顿说道：“以后我还会杀更多的人。所有害我们的人，所有害过我们的人。我都会杀了去。”
石迄怔在原地，嘴唇微微动了动，没能发出声。
“就算怕的话我也不会收手了。”楚将离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忽然轻笑出声道：“哥，不杀人，就会被杀。”
石迄只觉得大脑被那声轻笑震得发抖，心脏被狠狠地揉捏着。他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楚将离。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现如今的几步之遥。而是隔着遥不可及的深渊。而他的妹妹，正在那深渊深处，对他笑。笑得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让人悲凉，让人绝望。
“回吧，起风了。”楚将离看着推了板车回来的天绝，淡淡地说道。然后安静地往山下走去。路过石迄和林奶奶，却没有回头看他们。
众人皆沉默着回到了县主府，然后，一夜无眠。
楚将离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伸出手对着那月光，任月光被分割成一缕一缕映在脸上。
“是不是太早了呢？”她自嘲地笑着：“本想安安分分地装成一个快乐的小姑娘。游戏人间，或眷恋红尘。总之...”
楚将离笑出声，眼神中却透出了悲凉：“我想成为任何人。唯独不想再成为自己。” 可惜啊，可惜。
就算换了个世界，也不曾给她机会。
“总有那么一群人，想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毁了去。”楚将离闭上眼，手遮在眼睑上：“他们成功过，所以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就算再来一次，就算她有更好的办法。她也会动手的。
请救兵？不可能。她不信别人能完好无损地把石迄和林奶奶给救下来。
她不信任何人，所以只能自己来。
只有露出獠牙，才会让敌人害怕。
只有站在地狱最深处，才能把那群恶鬼的面容看得清清晰晰。
只有把自己的阴暗暴露在光下，才能彻底说服自己放下不切实际的伪装。
楚将离从空间中掏出白玉手镯戴在手上，摩擦着，又将额头贴在那冰凉的手镯上，沉思。
“南疆？”楚将离冷笑道，杀气肆意道：“还真敢装呢？”
全世界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个所谓的南疆疑犯是谁，跟彭管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再者，哪有那么蠢的南疆人，故意挑衅还要暴露身份？
“有意思。对我下手，想干什么？引出穆天朔？”楚将离翻了个身想着：“可惜手法太明显了。除了让我意识到现实残酷之外，没有屁用。”
现实就是，就算她是县主，在没有势力之前，可以任人宰割。
那群绑匪本来就没想放过石迄和林奶奶，如果不是她说出穆天朔可以拿赎金来赎她，如果不是她自愿当人质。绑匪们的原意很可能是让楚将离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楚将离回忆着那只差了一寸就砍进石迄脖颈的刀刃，目光冰冷。
欺她孤女是吗？
今天明目张胆地从府上绑走石迄和林奶奶。明天呢？
直接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县主府好激怒她？
让她跟穆天朔哭诉，好让穆天朔出兵南疆？或者参上一本，鼓动皇上去打南疆？
或者干脆一刀把她楚将离也给杀了，然后打包了尸体送给穆天朔？
穆天朔若是想给楚将离报仇，他自己现在的状况又带不了兵，只能另选他人。然而天谕缺良将。贸然出兵无非两败俱伤。然后穆天朔就是天谕的罪人。
若是他穆天朔不管楚将离的死活，虽然理智，却会落得个冷酷无情的骂名。
“一箭双雕？”楚将离直直地看着那白玉手镯，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
夜，静谧的风微微掠过。
楚将离轻叹一声，想起石迄陌生又悲伤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双手紧紧地捂住头，蜷缩成一团。
不如把石迄和林奶奶送到朔王府吧...在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之前，可能只有穆天朔是最可信的。
就算她迟早会因为跟穆天朔的关系而被牵连。
那也是她自找的。那也是她自己不够强大罢了。她不会因此迁怒或者怀疑穆天朔。
迁怒，怨天尤人。弱者才会做的事情。
穆天朔，那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