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太阳,将温暖洒向大地,从一大早,秦宗权就命令将士轮番叫战,怎奈无论怎样叫骂,赵犨仍是紧闭城门,渐渐的,秦宗权失去了耐心。
眼看时间已近中午,王浩骑在马上,半个身子几乎麻木,再加上气温骤升,浑身早已热的冒汗。
对面城头上,赵犨偶尔登上城墙,观察一番,然后又消失不见,两军就这样,拉起了皮条。
日出日落,转眼已经三天过去了,赵犨依旧坚守不出,期间,秦宗权无数次的叫战,依然无果。
让王浩气愤的是,秦宗权和秦宗衡两个人轮番督战,这会儿,秦宗权那货又不见了影,一看到秦宗衡那个装逼货,王浩就不由得來气。
“贼王八,如此下去,我军消耗甚大,这城,何时才能攻下!”身后,秦宗衡驱马赶了上來,一脸不快的问道。
“呵呵,二将军不用着急,谁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春天的第一场雨,终于在春雷中姗姗來迟了,细雨如丝,落在护城河里,立刻便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远处,一群南归的燕子从水面上轻轻的掠过,偶尔从士兵们的头顶飞过,留下一串串的欢叫声。
王浩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已经八天过去了,早上的时候,粮草官來报,军中粮草已经剩了不到三万石,顶多可以再撑五天。
雨水,沿着脸颊流过,钻进衣领中,王浩身子一哆嗦,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和王浩相比,赵犨更是郁闷至极,此时,赵犨正立在亭子里,若有所思的盯着有些晨雾的雨里发着呆,身后,自己那个悲观厌世的弟弟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你还有此雅兴在此赏景!”
赵犨沒有作答,继续看着雨中,许久,才回过头,仿佛是在喃喃自语道:“城中粮食已尽,百姓以草裹腹,城外豺狼虎视眈眈,朝廷又不肯发兵,这些,我又如何不知!”
两人正说话间,亭外,七八个壮汉急急的走了过來,为首一员小将,约摸十**岁,稚嫩的脸上,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一身合体的银色盔甲,手中握着一杆短枪,远远的看见赵犨,就喊道:“父帅,孩儿愿为先锋,出城擒了那秦宗权!”
眼前这个银袍小将,正是赵犨次子赵霖,由于生在将门之家,从小就喜欢舞棒弄枪,虽二十不到,却是一身胆气,听说陈州被围,城中粮食已尽,于是率领着军中的将领來为民请战。
见到自己的儿子,赵犨总算感到了一丝欣慰,走上前,拍了拍赵霖的肩膀笑道:“我儿这么小,便知道为爹爹分忧,实是我赵家之幸啊!只是那秦宗权,手握重兵,以我们之力,恐怕败多胜少啊!”
赵霖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爹爹为何长别人之气,灭我军威风,孩儿记得爹爹常教诲于我,大丈夫生于世,就当顶天立地,报效朝廷,如今陈州有难,孩儿又怎能作视!”
赵霖字字坚定,说的慷慨激昂,其余众将皆纷纷称赞,表示愿意效命,一时间,整个亭子喊声如雷。
“我等愿随将军马革裹尸!”
“请将军下令!”
…………
看着眼前这些忠肝义胆的好汉,赵犨被深深的感动了,对着众人一一抱拳,心中顿时信心大增。
“好,既然众将士如此忠心,我赵犨九泉之下,也不枉与众位相识一场,即刻传我号令,明日出城迎敌!”
陈州城里的百姓,为了感激赵犨,各自拿出了家里最后的粮食,几乎是用手,捧到了军中。
雨,是在傍晚的时候停的,整个城内,一片阴云密布。
城内所剩无几的牲畜,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就地宰杀,很快,整个军营立刻飘香四起。
这是赵犨下的最后一道军令,宰杀牲畜,犒劳三军,明日,便是决一死战的日子,用赵犨的话说,即便死,也要落个饱死鬼。
酒桌前,士兵们与前來道别的亲人含泪诉别,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不知相见何时。
城外,白色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王浩正站在自己的营帐外,望着城内一片火光冲天,不禁直感到一阵狐疑。
不远处,秦宗权那货又喝醉了酒,正在体罚着士兵,粗暴的大骂,夹杂着士兵的嚎叫,不时的回荡在夜空里。
“王兄弟在想什么?可是有心事!”身后,孙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王浩回头,看着孙儒一脸落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沒事,你身体怎么样了!”
孙儒惨然一笑,随即正色道:“王兄弟,你说这赵犨,还能撑多久!”
“额,这个我也说不准,你说呢?”
听到王浩这么问,孙儒又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转身进了营帐,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王浩。
雨后的早春,到处都散发着春泥的气息,不远处,炊烟袅袅,士兵们正在晾晒着被雨淋湿的军服。
王浩伸了个懒腰,刚走出自己的营帐,就被外面清新的空气迷住了,想想自从穿越之后,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大唐高质量的空气。
带着几分激动,王浩踏上了最高最大的那台楼车,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城内的半池风景。
王浩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城门南街的校军场上,只见平时空落落的场地中,几千名士兵整齐的列着队,最前面的高台上,一个一身银色铠甲的将军,不知在说着什么?但从手势上,基本可以看出來:此人一定是在调兵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