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岭不久之后被急召回了京城,夏屿青受伤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他,连带着夏恒川也被他痛骂了一顿,在家里关了半个月。
趁着夏岭走了,夏屿青养了一个月的伤,夏恒川段辛辰这段时间没事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在城外抡棍子提刀杀气腾腾地盯着过往的人,尤其是穿白衣服的漂亮女人,少不了被夏恒川多盯一阵子,他心里又不好丈量这漂亮的度数,跟段辛辰合计了一阵子,派小四小五去装作地头上的流氓去调戏,看那些白衣的漂亮女子身手怎么样。
小四小五挨了不少揍之后,夏恒川段辛辰两人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女人。夏屿青也劝了他几句,说是不用再找,这件事在夏岭从京中回来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屿青伤好不久之后,年关将近时,忽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铃吾,一人一马往城外疾驰而去,夏岭虽在府中,却也是从守城卒子口中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卒子见他一人出城有些奇怪,不敢拦夏屿青,又认出这是夏家的二公子,跑了趟腿,冒着雪到夏府上,跟不久前才从京城回来的夏岭通报了一声。
夏岭当下一惊,让人打赏了一些银钱,让卒子回去了,只说是要派夏屿青去临城办些事。
白秋纹站在他身边,皱眉问道:“不如让人出去找找,都快过年了,不知要去干什么,上回”
夏岭眉头一锁,沉声:“上回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屿青既然敢一个人出城,就不怕再碰到那个人。”
白秋纹微一点头,亲自在一旁添香,沁出一股梅花幽香的味道,盘旋在屋里,她把手轻轻放在夏岭的头上,想要抚平夏岭眉间的皱纹。
夏岭深重地叹了一口气,吹得屋内一线香气渺渺而动:“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白秋纹双手交握在身前,低身礼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夏岭等她走后,快步走到藏书楼上,走近了书桌,藏书楼上夏屿青果然留了两个字:勿忧。
两个大字写得潇洒快意,一个“忧”字,字尾都快要翘起来。
夏岭看着白纸上的两个黑字,血气涌上头,越看那两个字越带着一股嘲弄的意味,盛怒之下,他把纸抓在手里狠狠捏成了一团,刚想扔出去,却又松开了手,慢慢展开,仔细抚平了纸上的皱痕,将这张熟宣夹在一本不起眼的书中。
夏岭眉头紧锁,关了刚疏漏的门,慢吞吞走下楼,他眉间忧色也逐渐消失,他走到石碑面前,皱了皱眉头,抬手用力一抹,抹去了半壁石碑上的雪,看到“归去”两字,心头一声叹息。
白秋纹怕他怒气伤身,在他身后已静静跟了一会,见他下来,碎步走来,轻声说道:“刚才去屿青院子里问过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也不知道这件事。”
夏岭“嗯”了一声,说道:“他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出去了一年多,性子越来越野,真不知道以后能成什么样子!”
白秋纹莞尔道:“这点老爷倒是不用担心,屿青虽说性格冷了些,话也不多,但是个聪明孩子,剑也习得好。我看这次最多只是去看看江湖上的朋友,很快就回来了。”
夏恒川从林途寒的破落院子里回家之后,才听说屿青离家的消息,他猜屿青应该是去找那六秀还是七秀报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半年来跟他说了无数遍不让他自己去,到现在他却还是一人一马一剑出城,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夏恒川到夏岭的住处去,白秋纹正给闭目休息的夏岭揉着肩膀。
夏恒川走进来时,夏岭明显地动了动,却又端着,有些怒意,应是屿青不告而别的事情还怒在心间。
夏恒川见他眼皮跳了一下,叫道:“爹。”
“说。”
白秋纹看看夏恒川,又看看夏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没等夏恒川开口,夏岭睁开了眼,疲惫万分地说道:“你出城,去帮帮屿青。他往东北方去了,万事小心。”
夏恒川听到这话,愣怔了一下,眉开眼笑地冲夏岭抱拳:“谢谢爹,我这就去追上他。”
他立即就要回头去收拾行李。
夏岭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让你真的去帮他。”
夏恒川背对夏岭,迅速点点头,抬脚跨过了门槛,一阵旋风般走了出去。
白秋纹回来时端着一壶新茶,雨前龙井,做成龙凤团的样式早早送来,夏岭常年不在,留着留着,就留成了陈茶。
见夏恒川已经离开,白秋纹犹豫一瞬,对夏岭笑了笑:“老爷还是心疼屿青。”
夏岭睁开眼,搓热了手,把手贴在眼皮上,缓了缓,才睁开眼,看着夏恒川走出去的方向,说道:“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
白秋纹轻轻笑道:“难得见感情这么好的隔山兄弟,想当初我跟我哥每次见了面都剑拔弩张,什么都要争一争,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竟然也很怀念,临深渊和屡薄冰到底是不一样的,前面好在还是踏踏实实的危险,后面的,谁知道暗中蓄力多久。”
夏岭只是一笑,转身握住她的手:“有我在前面呢。”
白秋纹不再言语。
雪停了一时。
夏屿青刚刚进城,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在附近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住下,要的房间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不好,又要了几样素菜让小二端到房间里来。
客栈里一切都简陋,临到了年末,价钱却也涨了不少,客栈里却还是挤满了人,鱼龙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