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剑求官(下)
柴薪桐大步的走出了门,他带着断剑,几件薄衣。
他没有忙着去找樊九仙,因为他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他也听说了,大皇子将被由刑部移交给大理寺,再由刑部尚书或者侍郎、大理寺寺卿罗绍华和督查院都御史的潘金海联合审讯调查,这便是圣朝除了圣皇亲自审问之外最高规格的审讯三司会审。
大皇子在宫里做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而城外有那么多的宗师和两位开天境坐镇,他不相信对方还能腾出手来去对付樊九仙。
并且,樊九仙是个聪明的姑娘。那种情况下,她只要躲好,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他相信,等审问大皇子的时候,樊九仙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成为重要的证人!
柴薪桐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求官,只有当了官,才能够接近真相;只有掌了权,才能为徐长安和自己找一个公道回来。
圣皇对夫子庙的种种示弱,他没猜错的话,对大皇子的三司会审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在樊於期的身上。等过了些日子,把他再调到边关守几年,回来之后,便又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皇子。
可他柴薪桐呢?他所受的冤屈呢?
他自己也就罢了,可他的兄弟徐长安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长眠了么?他以前一直在压抑自己,认为啊,只要和善的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总会被感化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笑。
你不对这世间亮亮兵刃,它永远不会正眼看看你。
所以,他放弃了以前的狗屁道理,谦逊、仁爱。要是爱能感化世间,那要战士做什么?他们之前都有些看不起齐姜一脉的圣贤,认为他杀伐太重,如今柴薪桐却是逐渐的理解了。
在圣朝做官,两条路。
其一就是考科举,可离秋试还有好几个月,并且拥有修为的人并不能参加科考,这条路便是断了;第二就是举荐,由当朝官员举荐合适的人去合适的位置上。
当科举没出现的时候,举荐一直是为朝堂添加新鲜血液的主要方法。当有了科举,举荐便慢慢的淡出了,虽然说每年新晋的官员不如科举人数,可也还是有那么几个。
对于柴薪桐来说,他只能走举荐这一条路。
朝堂之上的人情,他已经看得很淡了,只认识一个袁天。袁天一定会帮他,可一个钦天监的监正对朝堂之上官员的任用能有多大的话语权?
他不是没想过那位刑部尚书,可薛正武要参与三司会审,而且若他当了官,肯定会从中阻挠,这样一来,岂不是让这位薛大人下不来台?
薛大人一直帮助他和徐长安,这他是知道的。他柴薪桐不能恩将仇报。
他想了想,想起了一个人,打定了主意,便先朝着平康坊走去。
徐长安虽然“死”了,可产业却还在,这不是公家的产业,即便大如圣皇,也没有资格插手。
欢喜楼等产业依旧还在,由陈天华和薛潘操持。
薛潘征越归来,受到嘉奖,即将去御林军报道,那可是圣皇的亲卫,在加上他的父亲是刑部尚书,这个背景,即便徐长安不在,要护好这些产业也是绰绰有余。
欢喜楼欢喜依旧,可身为掌柜的,却不再欢喜。
柴薪桐踏进了欢喜楼,春望自然认得出来柴薪桐,眼中全然是悲伤,把柴薪桐迎了进去。
“薛潘呢?”柴薪桐淡淡的问道。
春望叹了一口气,再过几日便要去御林军了,可薛潘却成了这副模样。
她引着柴薪桐一路向上,走到了当时他们经常和徐长安喝酒的那个包间。
柴薪桐看了一眼春望,春望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下楼去。
他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薛潘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软得如同一滩烂泥,双眼通红,举起了酒杯,朝着空荡荡的桌子一侧说道:“世子,你可记得当日我们怎么相识的?”
“陈天华那个杂碎,要我去抓你,你可厉害了,你和韩老头把我派出去的不良人都给打回来了。”
“说实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土包子,我和陈天华虽然被强制成为你的跟班,可我们都不服!”
他说着,手左右摇晃,还打了两个酒嗝,衣袖早就被洒出的酒给打湿了。
“一个连纨绔子弟都当不了的人,凭什么让堂堂户部尚书之子和刑部尚书之子给他当马仔?”
薛潘笑了,趴在桌子上,嘴中不断发出笑声。
“可后来啊,陆子昂来了,你义无反顾的去帮他,把韩家的龌龊事都给翻了出来,那时候我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纨绔。”
“纨绔不是只会欺负青楼老鸨,不是只能欺负那些百姓,那不叫纨绔,只能叫做混混。”
“我们这种纨绔啊,有正义感,谁凶朝谁去,即便是四大家族又如何!”
“纨绔啊,从来都不是只会欺善怕恶。”
薛潘说着,通红的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笑。
“我们一起征越,一起上过战场,我把你当做我的兄弟,我一辈子的元帅!”
“说好的,我和你一起去法场,你个王八蛋,把我打晕一个人去了……”薛潘说着说着,便埋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这位左眼在战场上被刺穿都没哭的汉子,此时伏在桌子上哭得如同一个小孩。
良久,他抬起头上,勉强一笑。
“世子啊,我们再来干一杯,我们在一起可没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