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真是个月明星满的洞室,里面有胡乱摆放在一汪冷潭四周的无数奇石异草,还有桌椅板凳置于空空的花岗石地上。再一看,更多的却是一摞一摞的书籍整整齐齐地存于两头悬着明灯的长案边上。
魏夫人左右看了整整半个时辰也没将这洞中的一应物件数弄清楚,加之她此时心绪不宁,更无心观赏冯雪凌这洞中奇妙的巧构了。但她还是疑惑,甚至吃惊,竹溪山她好歹来过不下三五十次,可对于这离厢之下的奇构她竟丝毫不知,其实,不仅是她不知道,整个竹溪剑派只怕也没几个人晓得。里面虽然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些昏黑,但只要点上蜡烛,烛光照在木纹清晰的桌案和一沓一沓的书卷上,那可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在这里,只要蜡烛一被点燃,就好像原本各不起作用的两味毒药混合在了一起便发挥出了药效,让人非沉浸于这些书中去寻找些什么不可。
这些书籍大多是冯雪凌从白杜万卷楼“抢”来的,他从来视之如命,然而这在魏夫人眼里却不过是酸腐之人的酸腐之物罢了。
她正思虑着自己缘何便流离琐尾,入了这黑黢黢的洞中,哪里还顾得上去拾一卷书看看,兴许某卷书中正藏着些奥秘呢,却只是四下急切地寻找出口。但她很清楚,冯雪凌这么多年都藏过来了,行事必是十分谨慎的,断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让她有机会逃出生天。左勘右探,却仍毫无头绪。
元绛的名字却顿时让她惊愕不已,可是,元绛又是如何消失在这目无微暇的视线中的呢?可怕的是她看得真真切切,却没看明白。
魏夫人叹了一声,“冯雪凌啊冯雪凌,你连叱咤风云的元门四兽都能收为己用,我还真是太低估了你呀!”可是,她看到的只有元绛一个人,他连元绛这样的人都能收服,也就是说,他手中可能还有更多的厉害人物!好在他一直受着心灵的束缚,不然,这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成名的竖子了。
世无英雄,竖子成名,可是世有英雄了,却如此难以成名,更不屑于种种祸福相依的虚名。
诚可笑!
魏夫人也只能闭目而叹了。
一连数日,元绛每天入洞三次,又出洞三次,为她送下三餐。魏夫人也不与她多说话,只是问过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冯雪凌是什么关系?元门四兽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她这话在自己是脱口而出,根本无需思虑。可是,她不经过头脑的话却戳中了元绛的心脏,血淋淋的心,那颜色,如同她那红彤彤的衣裳一般,在阳光下时,鲜艳如盛红的牡丹,在阴暗处时,却又是无尽的枯渴。
所以元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虽然冯雪凌已经交代过,如果她实在想知道什么,就都告诉她,让她失望了,才能让她安心。可是元绛很难将那已经腐烂了的故事说出口,因为,那是一个腐烂的梦。
魏夫人见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虽然她很想知道,知道更多,但她不敢再问,因为,当一位窈窕嫣红的姑娘发出了凄迷的微叹,那笑容突然消失的时候,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对于这样有故事和噩梦的姑娘。
又过了一日,元绛早早地提着花篮入洞,里面又是些食物。她将篮子轻轻地放在一块平平整整的石头上,向坐于桌案前的魏夫人看了一眼,叫道:“夫人,请用些早饭吧!”说完,也不准备待魏夫人搭话,回头便要走,打坐中的魏夫人忙睁开眼叫唤道:“且慢!”
元绛止住了步子,暗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哼!”回身问道:“夫人还有何事?”
魏夫人佯笑道:“我在这洞中已有五六日了罢!”元绛答道:“今天是第六日了!”魏夫人道:“六日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功力一直没能提起来?”
元绛佝腰看了看她,道:“公子跟卢一友先生学了好几手削弱别人武功的手法,连我也是很忌惮的。夫人既然中了公子的招,只怕一年半载是很难恢复了。不过您也不必白费力气了,就算你能恢复功力,也出不去。何必劳心费神呢,你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公子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但若你真的想出去,他不杀你,我也会悄悄地杀了你!”魏夫人一听,惊道:“什么?”语气中自然是怨怒难藏。
元绛道:“夫人,你应该知足了!我家公子呢,生性善良,仁慈。若是换了别人,你还能活命吗?公子说了,只要你诚心悔过,待他收拾了芦花纪,自会放你出去。”
见魏夫人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元绛又道:“公子吩咐了,夫人但有所问,可如实答复,不必有所藏匿。”魏夫人叹道:“看来他毫不担心我能出去!”
元绛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思深忧远,有时虽乏决断,然右手画圆,左手画方,可两成也。不过,我想夫人也无需知道得太多,多而无益,徒伤心脑。”
魏夫人自然听不进去,又以为她在诓自己,便试问道:“那你告诉我,冯雪凌都学了何门武功?”
元绛道笑了笑:“别人只知道他有一身盖世的武功,却不知道这武功是怎么来的,何况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武功如何。”
“对于冯雪凌对武学的痴迷和勤奋,我非常理解!”
“这个自然,您好歹教过他三个月的轻功。公子的竹溪剑法已达逸境,这你是知道的。他还向当世道祖孙衍竹学就了昆山玉鉴掌,这,你也领教过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竟从一个旧书摊上也能发现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