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州城多名媒人踏破了钟府的门槛为其说媒,却始终没有一家姑娘能入得了这位将军的眼。
钟临双亲不免为儿子的婚事操心起来,追问之下,钟临只说不愿早娶,边陲不稳时常有动乱,他要常常带兵平叛,若是待到国局边疆安稳再娶亲也不迟。这话一半是推辞,一半是真心,但究其最终原因却是源自那一份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莫名其妙的痴念——
三年前忽有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棵巨大的夜合树,树上坐着一位身着艾色衣衫的女子,女子的容貌隐匿在繁花之间,但是她的歌声与那阵阵欢快的笑声却落在了他的心上。
那歌声中带着无限凄惶与落寞,闻之令人心疼,她的容颜在夜合花中时而清晰可见,时而模糊凌乱,但他依旧看清了她的秀美,那一份清丽脱俗仿佛是来自天外的飞仙。
他静静地站在树下听她唱歌,安静地倾听着她极尽苍凉的悲欢,然后她的容颜开始在夜合花的飘落中逐渐模糊起来,最后连同各色夜合花一起跌入了梦境深处,再也看不见。
他从未体验过那样一种感觉,在梦境里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深深地记住了她的歌声,记住了那一份凄婉,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动,那一种令他无法忘怀的触动。也许正是她的歌声里的凄婉与他的孤单不谋而合,每每回忆起那个梦境他都会有所期盼。
他渴望见到那样一位女子,无奈在上门提亲的媒婆手里他看到的画像中,没有一个女子是有着她的忧郁沉静的,她们一个比一个华美,艳丽,目光空洞无神。
他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日能在现实中遇见那样的女子,而这一日他却猝不及防的和她遇见了,她是那样清晰而生动,充满阳光灵气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出现在一株夜合树下,虽未曾唱歌但她的笑声却比梦中的歌声还要动听,那一刻他有些陶醉,有些恍然,片刻间竟未曾分清究竟是梦还是幻,一股心疼忽而从心底深处迸发了出来,他失神地注视着她的方向。
若不是管家北堂无痕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的失神,他必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现实中。然而当他再回首望去时,那女子已然离去了,她像是一道惊鸿略过,惊艳了他的时光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匆忙在书房做了一张画像,唤来管家北堂无痕交到他手上吩咐道:“你带上几个人帮我挨家挨户去寻一位姑娘,记住切不可动粗,不可招摇。”
北堂无痕接过画像看了一眼回道:“属下定当全力为大人寻访,请恕属下冒昧,这画像中的女子可是大人中意之人?”
钟临并未理会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北堂无痕将画像收好退了下去。
那一夜他辗转难眠,闭上双目眼前都会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耳边也似乎能听见她清脆的笑声,忽而又化作梦境中那一缕婉转的歌声,二者相互交替着在他耳边打扰了不知多久,他才终于走入了安宁的梦中——
那是一方奇异的天地,周身的土地上遍植夜合,它们形态不一,开出的花颜色各异,千姿百态,处处弥散着夜合花清雅淡然的香气,只是这千万株的夜合树层层叠叠的生长成一个奇形怪状的阵型,不是迷宫却胜似迷宫,无论从哪个方向向外走去最终都会回到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