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招手示意他过去,沈长安奉上信,太奶奶笑呵呵的,仔细读信。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直到看到最后一句。太奶奶仿佛在思考,最后问沈长安。
“曾孙,告诉太奶奶,何为无为不往?嗯?”
沈长安刚要解释,谁知太奶奶打断他:“你不想让邹老先生收下你这个学生了吗?”
沈长安咋咋舌,原来太奶奶知道,只不过在强调反问自己。
太奶奶笑了笑,说:“邹洪昌先生虽然是个开明的人,可是曾孙的拜师信啊,或许不对他的胃口。”
沈长安心里有自知之明。
他委婉表达了自己的崇尚思想,最后还说了一句,如果您愿意收我我感激不尽,不愿意收我,弟子并不强求的话。
这是道德观念,求人拜师要两方相中。
如果自己不是邹老先生最好的学生人选,邹老先生会找到更为适合的学生。
另外一方面,如果邹老先生的脾性、教育方法等不是自己的最好先生人选。
自己应该也能拜到更为合适的先生。
而非沈长安不想拜老先生为师。
太奶奶看了半晌,说罢,明日就托你母亲给老先生送去。
太奶奶长吐出一口浊气,将书信还给沈长安,开始继续练习五禽戏,还让沈长安陪她一起练。
沈长安将信封揣进胸膛的怀里,依言在她身后,学她的动作,虎扑鹰飞,缓慢变化。
太奶奶闭着眼睛,告诉沈长安,要感受内在的力量,自己慢慢体会其中奥妙。
于是,沈长安西屋,陪太奶奶练习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五禽戏。
其实在此之前,他也会五禽戏,不仅会原来范本,他还会武当的打法和太极的打法,最后改编了一套道家的练法,传授给身体不适的善信,让他们作身体上的调养。
古代就有说,神医华佗所著《五禽戏》,能帮助人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年过九旬二牙齿坚固,耳聪目明。
现在看来,太奶奶身体这么好,一定和每日练习五禽戏分不开来。
而且,太奶奶的性子显然要比母亲缓和多了。
不信,你听。
“沈长安!你写的什么!什么叫根性劣者生息汰之而无用。”沈大娘读信,自然而然顺其手边的擀面杖,手掌紧紧握着,额上的眉头皱起,准备随时发作。
沈大娘不比太奶奶脾气好,看得长远。
只觉得沈长安没有写出‘一定要拜老先生为师否则就不吃不喝’的气势来。
在沈大娘眼中,那句‘根性劣者生息汰之而无用’就是荒谬。
“你是想冲撞邹老先生然后就不用去受学了是不是,我看你的体肤大概是松得太厉害了。”沈大娘冲沈长安咆哮道。
“为娘的话没有它有说服力,可是!”
沈大娘举起擀面杖吓唬沈长安。
沈长安身子不够修长看起来羸弱好无反抗之力,又怕沈大娘气急了真的会挥棒而下,他只好抱着自己的头,小声说,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想冲撞先生,母亲,您听我说。”
“嗯?!还不是”沈大娘敲了一下灶头,发出一声闷响,吓得沈长安赶紧求情。
“我如实写的,邹老先生愿意收我我感激不尽,不愿收我,我再接再厉。”
沈长安越说越大声,仿佛害怕沈大娘没听明白,而一时生气打自己。
沈大娘听他这么说,转念想到,确实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她缓了缓神情。
其实要怪,也只怪沈长安此前道道不离口,县试太胡闹,她敏感了。
沈大娘缓和了一些,放下擀面杖,问道:“那好,太奶奶怎么说?”
“太奶奶说,可以试试。”沈长安怯生生的。
沈大娘皱眉望着书信叹口气,最后,举起手中的书信说:“要是老先生看了书信连见你都不愿意,你就等着抄《资治通鉴》吧!沈长安。”
沈长安后背一凉,手腕酸痛感马上袭来。
不过,还好的是,邹老先生看完信后的第二日下午,派随从来传。
他愿意接受二月二十六的拜师礼。
他要亲自见一见沈长安。
沈大娘接待随从,闻言,一阵欢喜。
长安拜师闯过第一关。
沈长安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儿,心想,原来老先生真的很开明啊。
看来是个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