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蔚从来不知道写检讨还得有当众念出来这么一种操作。
虽然高中的时候可能有不听话的同学念过, 但他那个时候应该还沉迷在玩游戏以及跟赵芮谈情说爱中，压根就没注意过。
因此当他拎着薄薄的稿纸站在外语系的方阵面前, 端端正正地站着军姿念检讨的时候，心里觉得有点别扭。
当了一辈子差生, 这回干脆当典型了, 也不知道老爸知道了会怎么想，可能又要把自己打一顿吧？
但让他震惊的是，念完之后竟然有人鼓掌。
一开始是零星的一两个人，后来变成了大家一起鼓掌, 连刚下车过来的祝铭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以为他们是在宣布放假之类的好事。
搞什么鬼？
但好歹是念完了, 短短五分钟好像过了五年。
还是公开处刑的那种五年。
乔蔚浑身僵硬地回了方阵, 才终于放松下来, 出了一口长气。
东升的太阳正照在他的身后, 脖子上被烤得又疼又痒。
真难受。
他突然觉得大学生活好像也就那样, 新鲜劲一过什么好都没了, 还不如高中轻松。
怎么军训了这么久还没到国庆节，刚升高中的时候, 这会儿他都坐在教室里睡觉了。
而陆茫就表现地自然多了, 念检讨就好像在念班长选举宣言，时不时蹦出几个用得不太恰当的成语，逗得人想笑。
念完了还摆了摆手, 就好像是来检查训练成果的首长似的。
方阵里一片起哄的声音。
连祝铭都忍不住笑着训了他一句：“严肃点。”
操场上总共就那么点东西, 军训的方阵, 教官，早都看腻了，还有大太阳在那晃眼睛。
乔蔚侧着头看着他走回树底下，陆茫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也看了他一眼，还笑了一下。
“你跟他关系挺好啊。”身边戚羽忽然小声说了一句，站得依旧笔直。
“就朋友，不都那样。”乔蔚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边走过来的祝铭拍了下肩膀。
他很识趣地闭嘴了。
并且觉得戚羽真他妈心机，居然在教官面前，故意暗算自己。
不到两分钟的工夫就脑补出了一出宫斗争宠大戏。
然后把自己给恶心坏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叼着筷子跟刘畅发了一大串感想，还没发送出去筷子就被人抽走了。
“别这么吃饭，你妈妈没教过你这样很危险吗？”陆茫说，很不见外地用自己的免费的黄瓜丝换他盘子里的炸鸡排。
乔蔚每次吃饭都给他拨一半肉过来，陆茫想来想去，觉得他可能是吃不了怕浪费，或者单纯的想吃青菜又懒得买。
所以干脆主动自觉地跟他“换”了。
“教过，”乔蔚说，把筷子接过来握在手里，冲陆茫龇了龇牙，笑得绝对不算好看，“谢谢哦。”
“客气什么，再说谢谢打你了，”陆茫无视了他山路十八弯的语气，“你这鸡排挺好吃的。”
“喜欢吃就都夹去，爸爸不差你这一口饭。”乔蔚说，把黄瓜丝跟饭混在一起夹着吃了一口。
可能是今天太热，食堂里的空气又不流通，头顶的电扇约等于摆设，桑拿房似的。
他坐在这都能闻着一股不知道哪来的汗味，还有些奇怪的香水味。
根本没胃口吃饭。
陆茫又夹了一块切成条的鸡排：“你才是我儿子。”
乔蔚低头打字，坚决不肯让步：“我是你爸爸。”
“你是我儿子。”陆茫说。
“我是你爸爸。”乔蔚说。
“儿子。”陆茫说。
“爸爸。”乔蔚说。
陆茫乐了：“哎，真乖。”
乔蔚才反应过来：“操。”
然后也跟着乐了：“傻逼。”
盘子里还剩下大概七八条切开的鸡排，乔蔚给陆茫又夹过去一半，自己把剩下的扒拉着饭吃了起来。
其实总吃肉挺腻歪的，但没有肉又不香。
乔蔚吃得有点难受。
像是中暑了还是怎么的，反胃。
他看了一圈，食堂没有矿泉水，只有那种用劣质粉冲出来的果汁，一个个鲜艳的堪比荧光色，看着就觉得有毒。
反正他是不敢喝。
然后他盯上了陆茫面前的小碗。
陆茫总是盛碗食堂免费的汤，有时候是什么绿豆粥小米粥也盛，可能只要是不要钱的他都能顺一份回来。
今天的也不知道是紫菜蛋花汤还是西红柿蛋花汤。
乔蔚看了一会儿，没看见蛋花，没看见紫菜，也没看见西红柿，但能确定这清澈见底的玩意肯定不是粥。
可能是他盯着的时间太长，陆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汤：“想喝啊？”
乔蔚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再挺下去就真的要吐了。
胃里都翻腾起来了。
他“嗯”了一声，抓起碗，脖子一仰，一口干了。
然而没什么用。
胃里被灌得满满的，突然就像被人捏了一把似的狠命揪了起来。
乔蔚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在仅有的理智支撑下转身找了最近的一个没有盖的垃圾桶。
陆茫在他身后“操”了一声：“这汤有毒？”
有个屁的毒，你才有毒。
乔蔚很想这么说，但可惜嘴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嘴根本就不是他的嘴了，胃也不是他的胃了。
连肚子上的肌肉都跟着缩成一团了，胃疼，嗓子疼，肚子也疼。
他眼泪都出来了。
一直吐到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