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知情西陵毓和夏侯巡,其余人都被莫老夫人这话惊到。
一身褴褛神情憔悴的厉氏从后面的屏风转出来,看着地上的夏侯进默默垂泪不止,往日的骄傲之色早已不复见。
但夏侯进却似乎不意外,冷冷一笑,“你果然在这你早已在祖母面前把我卖了,还在这假哭什么?”
厉氏拼命摇头,哭得更厉害了,“不,我没有相公,那件事我绝对没有说出半句”
才说完这话,她忽然醒悟,抬眸便对上众人古怪的眼神。
“还有一件事?”莫老夫人淡淡的声音这时令人越发胆寒。
厉氏跪倒在地,重重磕头道:“老夫人恕罪,一切都是我做的,和相公、和悦娘都没有关系,是我买通了曲氏将毒草送进来,都是我不想走、是我死缠着相公的!”
她回看一眼夏侯进,眸中仍是依恋满满,“都怪相公心太软,被我说动,又顾念着孩子们没有母亲,才才把我留在了那个木材行暂住”
听到“心太软”三个字,西陵毓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即便是再怎么被感情蒙蔽双眼,也不能这样信口开河、颠倒黑白啊。
幸而审问的是莫老夫人,她只是冷着脸,重新问了一遍:“还有什么事?”
厉氏脸上发白,而莫老夫人再次追问道:“毋宁说,手头一向并不拮据的大郎,为何偏要拿走原定给你的五百两抚恤费用?”
“是是因为”
所有人屏息,准备听厉氏说出那个惊人的答案。
西陵毓盯住她,一道诡异的声音忽然钻入耳中。
有暗器!
她心道不好,抄起手边的酒杯就向厉氏砸了过去。
而另一道人影甚至比她更快,撞破暗器来处的窗户追了出去。
“啊!”欧氏后知后觉的尖叫又把众人吓了一跳。
夏侯衍赶忙冲过去把妻子扶住,这才发现冲出去的人竟然是莫老夫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而他才发现,身边的女儿也跳了起来,冲到那边跪着的厉氏身边。
刚刚西陵毓掷出酒杯,意在让厉氏躲开暗器,可等她扑到厉氏身边,才发现自己的安排全都作废了。
厉氏躲了酒杯,却没发现暗器,甚至直接迎着暗器撞了上去。
这时她已经面色青紫,瞪着眼睛抬手捂住喉咙,缓缓软倒下去。
欧氏吓得如孩童般埋头在夏侯衍怀中,而这一幕也骇得夏侯衍不忍直视,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而厉氏的目光一直努力地搜寻着夏侯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令她痴爱终生的男子。
看着那双瞪大的眼睛,夏侯进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呆呆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西陵毓确认了厉氏已经断气,只能收手起身。
她虽对厉氏并无好感,也并不怜悯厉氏这样的下场,但对那个出手暗算厉氏的人,她心中满是恨意。
如此行事卑鄙且诡秘之人,竟能潜伏在夏侯府而不被人察觉,岂不是家中所有人的安危都无法保证?
“娘娘!”夏侯衍的一声喊把西陵毓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抬头,见莫老夫人捂着胳膊从大门走进来,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冲上去,和手脚同样击落的夏侯巡一并扶住莫老夫人。
“祖母祖母您的伤重吗?”
看到莫老夫人捂着胳膊的指间渗出血渍,夏侯巡心急如焚,见贾嬷嬷已经提着药箱过来,急忙道:“可要去请顾大夫?”
莫老夫人被西陵毓扶着坐下,微微摇头。
西陵毓看到那血鲜红,又凑上去轻轻嗅了嗅,如释重负地对夏侯巡道:“还好,无毒。”
夏侯巡皱紧眉头,下意识地道:“即便如此,也还是把商姑娘请来看一看。”
他说这话本是无意,却引来欧氏和西陵毓多看了一眼。
关于商峙当初有意将女儿送给夏侯巡做妾一事,欧氏自然是知情的,而西陵毓更是听商梦桐亲口说明了拒绝的心意。
为此,夏侯巡更带着妻儿避到铺子里数日不敢回家,后来也不敢再和商梦桐有什么交集,连提名字也不曾。
没想到,他竟在此时主动提议找商梦桐帮忙?
但莫老夫人仍是摆手,只让贾嬷嬷包扎好了左臂上的伤口。
挥了挥手,莫老夫人愤愤地道:“当真是卑鄙小人,打不过老娘就来阴招!”
夏侯衍暗暗苦笑。
现在家中武功最高的也只有他们的娘亲,其次大约是贾嬷嬷,她们都应付不过来,自己这般根本不通拳脚功夫的哪里插得上话。
西陵毓轻轻给莫老夫人揉捏别处,紧张地道:“您可试出了那人的武功路数?”
一听到这个,莫老夫人更是来气了,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那小子只知躲,分明就是要藏住武功,不让老娘发现他的来历。”
“是个男人。”西陵毓总结了一点。
莫老夫人哼道:“个头不高,大约只比五郎略高些,也瘦得跟,但必定是男子。”
忽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夏侯迁,更是如惊弓之鸟般抬头。
但因为身边已经没有别人坐着,夏侯迁犹豫一下,扑到了记得最近的夏侯隆怀里,抱紧了浑身瞬间僵硬的四哥。
说话间,莫老夫人已经看到了地上的尸体,沉默片刻后道:“直接烧了罢,这毒性不能久留。”
曾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竟然就此将要化为飞灰。
夏侯迁闭上眼睛,而夏侯隆看着那具几乎变形的尸体,只是冷冷地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