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雨看到了什么?原来就在她的脚下,或许准确些说,就在她脚下的陡峭峰壁上,悬挂着一座长了脚的小屋子。这太奇怪了,它明明就是一件黑瓦白面的房屋,偏偏就从四个屋角的方向各自伸出了一条腿,腿端连着脚爪和轮子。
红花雨惊讶之余,很快明白为什么它的每条腿上会通过支架同时连接着轮子和脚爪了;前者用来驮着房屋在道路上顺畅滑行;后者可以让房屋遇到各种障碍物时候缓缓爬行,包括爬墙爬坡乃至像眼前这样似有点自不量力地攀爬几乎成九十度的山峰陡壁。
这座小房屋的两条脚爪被卡在峰壁中间的曲折分析中,连带旁边的轮子一起被韧性十足的蔓藤紧紧缠绕,根本无法挣扎,它剩下的两条腿悬挂在空中,看起来忒也狼狈——说一座房屋很狼狈,这似乎有些怪异——那两条腿微微动弹,显得动能不够充沛。
“我们是一早发现它的,那时候,它就像现在这样卡在半山腰,两条腿动的比现在激烈些。”东宫屏笑呵呵地说,“你肯定想不到,它逃跑的时候,边上还有两名妖兵追逐它。不过没等我们动手,妖兵自己力竭脱手,从峰壁上掉下去,不摔死的话,估计也只剩半口气。”
地点点头,喃喃自语说:“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真有自己长脚会跑会爬的房子。”
穆双飞说:“它们并不是天生如此,同样在建造设计的时候,被龙华庄的修真者们改造过。这种房屋之所以能够动弹,是因为在它们体内装备了某种能量宝石,一般情况下,这些宝石邪气挺重的,因为大多是从尸体中得到。”
“这种宝石有个名称叫做尸宝,我看到过两次。”东宫屏提及以往的事情,“一次使用巨虫的尸宝来对付阴阳交接处的地狱使者,它会爆炸,威力巨大;另一次是看见河洛三英驾驭用尸宝驱动的木头蜘蛛,在龙华庄主楼大厅定位魔玺虫宝盒的藏匿地点。”他对穆双飞十分信赖,晨间在这平台练功的时候,趁着两人闲聊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往事对穆双飞和盘托出。穆双飞呢,同样告诉了他一些自己的身世故事。两人越谈越投机,果然结下了忘年交的友情。
红花雨看着远处空荡荡格外落魄的龙华庄城墙,说:“昨天晚上,趁着夜色,里面的房屋所有都逃了?妖军大营的那些怪物一定没有想到这一点,发现情况不对了,只能在仓促之间分兵去追赶吧?”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穆大叔,就算这些房屋被设计的极其巧妙,彰显出来的技术堪称巧夺天工,它们毕竟只是房屋吧, 没有意识,没有思想……”
不等说完,东宫屏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其实就在我们刚发现那房屋的时候,我也问过穆大叔同样的问题。房屋本身仅仅就是建筑物,它真要张开脚到处奔跑,起码会有人在里面操纵它才行,是吧?穆大叔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下面这屋子里面啊,一定有让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呢,对着下面招呼了好几声,里面没人回应。”
“是不是里面真没人呢?”红花雨疑惑地问。
“不急,不急,或许里面真没有人,或许里面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面对我们几位陌生人,害羞了,不敢轻易露面也不一定啊?”穆双飞哈哈大笑,“且不去管那些闲事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该干嘛干嘛。”他中气十足,语音宏亮,显然是把这些话故意说给兀自挂在峰壁上的那所狼狈房屋听的。
东宫屏和红花雨眨巴眼睛,彼此相顾而笑,感到一股浓浓的滑稽喜感。
东宫屏和红花雨挺配合穆双飞的活动,三人站在大阳台上,有说有笑。穆双飞忽然想起什么,手指东宫屏的腰间,问他既然得到了地狱使者的竹笛,不如和自己合奏一曲。东宫屏平时脸皮极厚,这会儿听到了他的提议,慌不迭摇手,说自己虽然喜欢吹笛,但是吹出来的音色神听神怕、鬼听鬼逃、魔听魔愁,绝对不敢在这种风情雅致的受困之地献丑。最后,他反被动为主动,说不能让石洞桌上的那家古琴闲置落灰,提议请穆双飞格弦抒怀,就在这大平台上弹奏一曲。红花雨跟着起哄,拍掌称好。
不等穆双飞答复,东宫屏跑得挺快,已经哧溜溜顺着梯子滑落石洞,把桌子上的古琴拿了上来。穆双飞也不推辞,就地而坐,古琴轻轻架在自己的腿上,当即就弹了起来。这一曲没有名目,据说是他自娱自创而出,但听起来抑扬顿挫,令人心胸顿时为之大畅。
听罢一曲,东宫屏和红花雨击掌称好,倒不是为了刻意恭维穆双飞,确实有感而发。穆双飞再次提及东宫屏吹笛的事,东宫屏依旧红着脸拒绝,表示自己当初就是怕破落不全的笛音骚扰大家的耳朵,所以才会跑到偏僻的瓜田处吹笛。
听他这么说,穆双飞脸色微整,肃然说:“小兄弟你这么做就错了,天下许多事情技艺,那里是一开始就会的?越是不会的事情,越要去鼓起勇气把它搞清楚弄明白学扎实,这么做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种种乐趣。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天地星辰就够了,还顾忌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东宫屏被催促不过,横下一条心,咬牙说了声“好”,果然再下腰间的绿笛,呼哧呼哧吹了起来。等一曲终于吹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穆双飞和红花雨,这曲子听起来究竟怎样?
红花雨顾及他的可能感受,支支吾吾不说话,好容易准备说出“还行”两个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