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上风很大,东宫屛吹得却颇为惬意,昂首挺胸走到庭院跟前,抬头看见上面写着“龙华庄”三个字。院门比较气派,但是正如边上的墙壁一般,看起来略显颓靡,墙头长满了草,门扇中间的镏钉处,竟然也长出了草。
东宫屛回头看看夏鼎狮,本想问他这庭院果然有人住吗?怎么会呈现如此落魄的气象呢?却发现夏鼎狮正用奇怪的眼睛盯着自己,不觉好奇问:“怎么了?”
“你不觉得冷吗?”夏鼎狮皱了皱眉头,“这山峰上面的风和别处不同,不仅吹起来挺大的,也比较凉。贫道观察你片刻,没发现你打寒噤。”
东宫屛揉揉鼻子,说:“这有什么奇怪,我这人吧不太听话,经常三更半夜出去活动,对于夜风冷雾什么的,真的都已经习惯了。”手指门上的牌匾,“这龙华庄是不是早已经荒芜了?看起来没人住。”
夏鼎狮没说什么,走上大门前的台阶,伸手轻轻一推,门开了。他走了进去,双手叉腰看看周围,回头说:“对,你猜测得不错,这里确实很早以前就废弃了。”
“可是什么人会住过这里呢?上下山太危险,除非……”东宫屛低声嘀咕,蓦然想起什么,一拍巴掌,“明白了,这里的主人,多半是什么修真门派的人吧?正因为他们有神通有道行,所以能够像你这位了不起的夏道爷一般,过那悬崖小路如履平地,完全不费功夫。”
夏鼎狮没搭理他,在他自顾自说话的时候,已经甩开袍袖走入大院深处。东宫屛咧嘴一笑:“说话没听众,也没人回应我,这就有些尴尬了。”
大院最前方是一座广场,不算小了,看着旁边耷拉着的废旧旗帜,东宫屛能够想象到昔日该门派风光的时候,广场上数百弟子一起挥拳踢腿的激动人心的场景。广场附近摆放着不少香炉,绝大部分尚能保持当日的气派,少数几座香炉已经被什么力量推倒在地。
东宫屛好奇地走过去打量,观察到被推倒香炉的周围,散落着野兽的足迹,非常大,他觉得超出了普通的狮虎熊豹等耳熟能详的野兽规模。
在野兽脚印附近,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人类足迹。山顶风大,如果仅仅是普通脚印,早已被吹刮得无影无踪,但是这些脚印都是血脚印,鲜血渗入地砖后由红变黑并发生沉淀现象,所以能够长久保存。东宫屛禁不住保持高度警戒,左顾右瞻看着周围。
夏鼎狮张开双臂,闭眼享受着这时候照耀在他身上的一片金黄色阳光,低声说:“别担心,大白天的,这里不会有任何怪兽。”
东宫屛松口气,说了声“那就好”,接着又想起什么,问:“等等,夏道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大白天了,不见怪兽踪迹,难道到了晚上,它们会跑到这里来活动?”夏鼎狮说:“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至于你怎么个胡思乱想乱猜测的,那是你自己的事。”
“对,对,这的确是我自己的事,和夏道爷你不相干的。”东宫屛张开大嘴打个哈欠,横展双臂伸个懒腰,“想是白想,猜是乱猜,都是白费精力,既然是这样,不如顺其自然。”夏鼎狮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别乱打量了,跟上自己步伐。
广场后面是中院,中院分为好几进院落,布局中规中矩,左右两边有着黑瓦白墙。墙壁虽然显得颜色灰沉,和周围各种景致事物一般,难言颓废萎靡的气象,但是镂雕空刻的花窗依旧好像能悄然述说着昔日的荣光气派。沿着两边的墙壁,摆放着不少的花盆,上面栽种着一些十分奇怪的花卉,体型巨大,株株都有一人多高,上面挂着黄褐色、瓣表皱巴巴的大花朵,朵朵大如南瓜。
走近些看,东宫屏惊讶地发现,这些花盆其实都已经被一层黄褐色的麻团缠盘垫开,没有直接接触地面。夏鼎狮急忙提醒他离那些花远一些,告诉他,花盘和地面之间的铺垫物或者格挡物,其实都是花卉自己的根部分缠绕形成,这些根的另外一部分,早已经洞穿地砖或者泥土,直接深深扎入地下。
东宫屏暗暗吃惊,低声说:“这些花长得好奇怪,明明已经枯萎了,连在枝条上的花朵缩成一团,就是不会掉下来。”夏鼎狮说:“它们自有它们的奥妙,好奇归好奇,别多管闲事。”
夏鼎狮走入后院,前面有一座两层楼的正楼建筑,十分宏伟壮观,两边是整整齐齐的厢房。厢房很多,大概有几十间。
东宫屏又忍不住感慨了,说:“虽然我知道修真者都很厉害,但是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神通能耐打造这么一所恢弘大气的院落建筑,果然是非常了不起。”夏鼎狮说:“也有不厉害的修真者。”
“对,对,譬如说铁龙宫的那些神官,青铜神官就不怎么厉害。”东宫屏摇头晃脑,接着想起土地神邓七公的话,“不过也不一定呀,有的青铜神官本领非凡,但是因为没办法融入他们那个官场的小圈子,所以始终得不到提拔。有的呢,虽然有一些能耐,其实还不该被提拔为神官,偏偏家里背景强硬或者非常懂得擅长拍马屁,所以反而和前辈位列同阶。”
夏鼎狮停下脚步,表情严肃,说:“你果然有些见识,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和孙高财那种人混迹一处?不去学好,偏偏和那狗官一起,自甘堕落。”东宫屏心想该怎么解释才好呢,正为难,夏鼎狮已经推开正楼的大门,走了进去。东宫屏微微苦笑,拨开合上的门扇,迈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