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能找借口先走,河西王却不能。如果镇西将军为了救儿子,罔顾事实诬陷河西王谋反,一定也要捉拿河西王。河西王毕竟曾为凉主,问鼎一方,如今虽已归顺大魏,总还有些君王的傲气,绝不会任人构陷束手就擒,逼急了,就是原本不想反也要反了。公爷向来以国事为重,断不会眼看着镇西将军就这么逼反一方藩王。”
秋仁担心道:“这么一来,恐怕成周公和镇西将军就要在姑臧对上了。”
万夫人转过脸,沉默地望着屋里的一副贝母镶嵌的万马奔腾屏风,半晌后方才说道:“是啊,只怕最后终是要闹成这样的局面。或许能让河西王得到公正的评判,可是直接对抗手握圣旨的镇西将军,很难说皇上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秋仁冷笑着说:“不是我诋毁你们大魏的皇帝,你们这位皇帝鸷勇骁强,也算有些雄才伟略。可他善战好杀,太过暴桀。尤其近年来更是多疑易怒。连太子都被他冤死了,更何况是成周公?”
万夫人盯了秋仁一眼,似是埋怨他出言不恭。但或许是想到他本就不是大魏子民,又是人质的特别身份,说这样的话虽然也是不妥,但也算情有可原,于是便也只是盯了他一眼,没有出言阻止。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能够猜到事情未来的走向,却又无力改变事态发展的方向。秋仁无计可施,万夫人亦是无能为力。屋里的气氛渐渐沉重起来。
阿依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就不要让镇西将军变节。”
万夫人与秋仁都不解地看向阿依,阿依接着说:“如果让镇西将军以为他儿子已经被撕票了,他还会变节吗?”
万夫人皱眉道:“我们都不知道杜世衡被关在哪里,现在也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找了。即使知道他在哪里,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要怎样才能让镇西将军相信他儿子已经死了?”
秋仁却慢慢想出些原委,道:“倒不用真让他相信他儿子已经死了,只要让他心存怀疑就够了。”说到这里,他迅速地站起身,向万夫人一揖道:“夫人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万夫人还并不十分明白秋仁想要做什么,可事到如今她也想不出其它能救丈夫和小儿子的办法。她抬眼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心底满是感动:“你和致远从小玩在一处,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平日里常看见你们吵架打闹得多,一见面就斗得乌眼鸡似的。可每次致远出事,你都全力以赴地帮忙。致远真是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我家公爷也曾夸过你心思机敏,我若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这次若真能化险为夷,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尉迟秋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笑嘻嘻地说:“夫人不必客气。我和致远是兄弟,我帮他自然是他来谢我,您就别操心了。”他转身看了看天色,道:“焉耆良驹虽快,咱们时间也仍是十分紧迫。您就安心在府里等消息,我先去偷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