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按着她的力道撤去,也顾不得脸上一股子火烫,连滚带爬的扑到苏婵儿脚边,扯着她的裙角道:“夫人……夫人饶命……原是奴婢不懂规矩,得罪了夫人,夫人只管饶奴婢这一回……下次再不敢的……”
“滚一边儿去,污了我的鞋!”苏婵儿一脚踹上妇人的肩膀,那妇人被踹得直滚到台阶下,“自家的男人看不好,醋缸醋翁碎了一地,反倒怪起别人来了。瓶儿罐儿有耳朵,自个儿没脸也别白憋屈了别人!!我且告诉你,从今起,看好你那作死的汉子,若再让我听见你不分青红皂白扯着谁又是狐狸精的骂着,仔细揭了你的皮!!!!”
那妇人叩头不迭,连连答应。苏婵儿一甩袖,如赶苍蝇一般。
“滚!”
……
“我听说,你今儿午间命人将容嫂打了一顿?”晚间,霍华皓回到家中,待菜未上齐,突然开口问道。“她可曾得罪了你?”
苏婵儿怔了怔,随即一笑,伸手去拿托盘上的菜肴放到霍华皓面前:“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故,不过是为了个小丫头子。偏生容嫂子嘴上容不得人,说得妾身心里着实不快,便恼了,打了她两下。”
“她说了什么?”
“容嫂子说,妾身本是小户人家出生,没见过霍府这样的大场面也是有的,如今她教训小丫头本是她的事,这在府中原是旧例……”苏婵儿看了霍华皓一眼,又道:“不过容嫂在府里这么些年,经过好些风浪,自不是妾身这样年轻之辈能比的。
倘或真如她所说……是妾身见识不及也未可知……”
话未说完,便见霍华皓面上一沉,淡淡道:“她不过是个下人,况又有些年纪,一时糊涂忘了自己身份也是有的,莫跟她计较。”
“自然。”苏婵儿一笑。
果不其然,她今晌午将那妇人一顿好打,不多时便在霍府里传了个遍。一时间众人都道新夫人恼了,有往日见她温言细语便以为新夫人脸软的下人们,经此一事知她竟是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少不得要自危一阵子,倒也叫人省心了许多。想到这里,苏婵儿心中暗自点头。
“今日在家做了何事,可觉得烦闷?”霍华皓拿眼看她,问道。
“倒不怎么闷的,只是正事不多,琐事倒是不少。”苏婵儿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霍华皓碗里,又斟上一杯酒。“老爷外头铺子里的生意可还顺畅么?有无劳累之处?”
“不过是按一定的旧例,倒也不曾劳累。”
……一时絮絮的说了一会儿话,用过晚饭,霍华皓便要回书房里看账目。苏婵儿拿了绣绷子,并刺绣的底子、针盒、线板,只说蹭个灯火,便和安桃饧涞呐炕上拈线穿针,安安静静的绣起花样子来。
彼时霍华皓看了一会儿账册,见外间安静悄然,如若无人之境,便走出来观之。见苏婵儿半靠在暖炕靠枕上,安桃坐在她的下手,主仆二人一拈一绣,姿态安然娴雅,有那一股子悠闲从容在里头,忍不住问道:
“你在家时,便也是这样么?”
苏婵儿抬头笑了笑,只道:“哪里能这么随意,从前在家时娘亲有嘱咐,女儿家纺线针黹便如男子的诗书功课一般,做不好是要挨骂的。如今做这个,不过是整日不见老爷,如今夜里才能一室共处,恐在这儿无所事事又妨碍老爷正事,聊以此物打发时间罢了。还望老爷莫要见怪。”
“怎会,原是我的不是。”霍华皓说着便坐到炕桌另一端,“夫人不嫌我无趣便好,正好我也略歇息片刻。”
苏婵儿笑了笑,低头继续绣。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唯有灯花偶尔爆出的噼啪之响。霍华皓看着苏婵儿,只见她端坐于灯下,只略低头一针一线的绣着,眉目安然,神情专注。
暖黄的烛光打在她的侧面,使肌肤泛出一层浅浅的光晕,又透着说不出的宁谧。霍华皓看着看着,突然觉着此时此刻时光如此悠然,倒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意,心中的那根弦不知不觉松了一松。
“老爷看妾身竟是看出神了么?难道妾身当真有幸,能叫老爷看得如此忘我?”苏婵儿打趣道。霍华皓回过神来,见苏婵儿眼角含笑,咳了一声,只压下了心中别样思绪,转移话题道:
“晚饭时你说这府里正事不多,琐事倒不少,想是察觉了什么不妥之处,不知是何事?”
“……”苏婵儿一怔,放下了绣绷,自顾自揉揉手笑道:“老爷英明,只不过是妾身一连几日查看这府里的账目,发现有几项花销内宅与外面记着的数目对不上。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费些心思查查罢了。”
“哦?便是何项?”
“小丫头的月例银子,还有外间叫人采买厨房用的蔬果菜肉的预算。账房上放出去的是这个数,可真用起来却短了好些。”苏婵儿说着,一面叫安桃到她的房里取了账册来,一面翻开给霍华皓看。
“老爷瞧瞧,虽短的不是什么大数目,到底是府上的银钱,不知被何人挪用了去了。这手法倒也巧,只在这今日里短二两,明日里短三钱的,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霍华皓接过账册,仔仔细细看了一回,思忖片刻。“倒亏得夫人细心了,”一面又问道:“这府上管这些银子的是何人?”
“妾身也不知,只等着明儿一早叫人来问问。”苏婵儿说着收了账本,又笑道:“只是到底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自小服侍老爷的人,妾身刚过门,有许多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