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觉着可笑得紧,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唇角带笑,摇了摇头道,“你若是真晓得失礼,方才见到本王便应该避开。”
这里本是他寝殿附近,深夜里也无人靠近,他净了身子后,原本只披了件单衣便出了来倒也无碍。
可如今这姑娘不知怎的闯了进来,莫不是不晓得非礼勿视的道理?
甚?
弗离闻言怔了怔,见他唇角含笑如同初春的冰雪消融了许些凉意,也觉得惊艳。
不过她思索了一番摄政王的话,又望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单衣,恍然大悟道原来他是暗指自己看了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不过可惜弗离那神仙脑袋装的东西终究与摄政王不大一样,许是弗离根本没觉着一个凡夫衣衫不整于她那神仙而言有何影响,她便直直地开了口,娇软清灵的声线带着许些疑惑,“明明衣不蔽体的是你,为何却要叫我避开?”
摄政王:“……”
衣不蔽体?
看着弗离理所当然又带着疑惑的面容,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却是哑然失笑。
倒是硬生生的一番好道理,叫他也不知如何回应。
可是这普天之下,哪还有人敢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那个应当回避的人?
这唤作弗离的姑娘脑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怎说出来的话如此新鲜。
摄政王倒不曾动怒,也没回答她的话,只消低垂了一双清冷的墨眸看着她道,“你莫不是该在驿馆么,又是如何偷偷跑出来,还跑到这里来的?”
怎么偷跑出来的么……
弗离心里一惊,看着那双清冷不含世间红尘的漆色墨眸,觉着那深沉的颜色都要将她吸允了干净,不禁别过眼眸避开他的视线,低垂了眸睫,却不知如何回应。
气氛一时沉默,摄政王倒也不曾催促,老神在在地看着弗离,立在莲池边悠然闲散,似乎并不着急等着她的回复。
弗离刚想说点什么,却忽觉着手心一片灼热,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却见手心蓦然腾出一道颤抖的白气,淡淡的,似乎随时都要消散而去。
弗离眉心一皱,暗道不好,怕是有人正在靠近她放在驿馆的傀儡。
再不回去,怕是要穿帮了。
顾不及想过多,她抬眸睁着那双带着明媚雾气的眼眸看了一眼摄政王,话也没说半句便转身急匆匆地往宫门外赶去。
怎的忽而如此急促?
摄政王疑惑地抬了抬慵懒的眼眸,鬼使神差般,他猛地伸手去欲要去抓她翻飞的衣袂。
谁知那衣袂却如同一丝烟雾般,看似被他紧攥在了手中,可转眼间便化作轻烟从他的指缝间流逝消散了去。
“……”
抓了一手空,摄政王怔怔地看着月色下那逐渐模糊的娇小身影,他沉沉地垂下狭长的眼眸,松开了紧攥着的手,修长的指节微微泛白。
指尖,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丝清幽的芍药花香。
他深沉的眼眸微动,不禁捻了捻冰冷的指尖。
倒是奇怪得很。
摄政王嗤笑了一声,拢拢绣着暗纹的衣襟,转身朝寝宫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