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太却是不惧他的,冷笑了一声,道:“张先生这话便不对了,脸面这个东西,我们霍家要得,难道你们张家就不要得?何况素弦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我又在乎什么?”
这霍太太是个厉害角色,张晋元早有耳闻,见唬不住她,便又喝道:“霍裔凡那个qín_shòu呢?他这会子倒成了缩头乌龟,躲起来了?”
候在门口的霍管家这时道:“张先生莫急,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老爷也气得够呛,大少爷被家法处置,现下还起不来床。”
张晋元扭头便跨出大堂来,拎起他的胳膊:“走,带我见他去,他便是只剩下一口气儿了,我也得要他把话说明白!”
霍太太高声道:“这话还要说得怎样明白?好在老二的婚事暂且也没公布出去,只一个办法,张小姐嫁过来便算完了,做了我们霍家的姨太太,她不吃亏!”
这话正中了张晋元下怀,却也不可轻易叫她看破了去,便仍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太太,说话做事要凭良心!我妹妹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又是学堂里读过书的,我们张家也不比旁人矮半头,要她作妾她便作妾,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先不说她什么意思,我这做兄长的,便头一个不答应!”
霍太太抱着手臂,满面嘲讽地瞥他一眼:“哼,你不答应?如今她这个样子,你还指望她嫁个皇亲贵胄,耀你张家门楣?”
“秀缇,莫要乱讲话。”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正是霍老爷坐着轮椅由丫鬟推过来,多日不见,精神愈发差了,看来这事对他打击不小。
霍老爷客气着道:“张先生来了,还是先请大堂里坐吧,咱们慢慢商谈。”又唤霍管家:“去请大少爷来。”
这霍老爷倒是一副和气态度,张晋元不好驳了他面,便跟着进去了,霍太太极不情愿,也只得跟去。
丫鬟端了茶盏上来,霍老爷问道:“素弦这几日可好?我还一直担心着她呢。”
张晋元长长叹了口气:“她还能怎样?本来便是个倔强性子的,整日待在房里,不吃不喝,怕她寻死,交代了人好好看着。”
霍老爷亦是叹道:“可惜呀,可惜。一个这样好的姑娘,就这么……唉!”
霍太太却是不耐烦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老大也快被打死了,家里生意上还搁着许多事儿,我们家不也是受害者么!我早说了,让裔凡把她娶了,大不了她和凤盏不分大小,同等对待,也就是了。老爷你说,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霍老爷使了个噤声的眼色过去,又和蔼道:“张先生有何想法,霍某想听一听。”
张晋元眼光一转,正琢磨着如何开口,管家搀着霍裔凡来了,他面色苍然,唇色发乌,胡渣子许久没剃了,如是大病了一场,乍一眼张晋元也一惊,忽的便冲过去,揪着他衣领就要抡拳,那高瘦的管家挡在前面,众家丁慌忙上前拦他,这时只听霍太太唤道:“你们拦他干嘛,叫他尽管去打。打死了,他解气,我们倒也解脱了!”
霍老爷气得直拍桌子,不停地咳嗽,话音也断续着:“都给我……住手!”
张晋元见霍裔凡一副任打任骂的颓唐样子,火气倒也消了大半,甩了手扬声道:“看在霍老先生的面上,我这顿拳脚且先留着。霍大少爷,你倒是说说看,你酒后失德,害了我妹妹,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
霍裔凡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她说怎么还,我就怎么还。”
张晋元冷笑了一声:“我没听错吧,你要她说?她一个清白姑娘家,丢的脸还不够么?”
霍太太早就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道:“裔凡呀,你就娶了她吧,娶了她就消停了,你二弟死了心,这事也了了。难不成,你还要看着他一直在外不归家么?”
霍裔凡的目光却如巨石般沉重,嘴唇翕张了一下,似是要说出什么话来,于是周围下人都噤声了,张晋元也愣了,瞬时间气氛如是被重力紧紧压迫,他还是开了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不能娶她。”
这话就像是煮皂锅里又浇了滚烫的油,霍太太横眉竖眼地闯过来,众下人不敢招惹,忽的都闪开了,她揪着他的衣衫不停捶打他,恨恨骂道:“你这个丧门星,终日借酒浇愁,我早就看不过眼了,这下好了,出大乱子了吧?平日里我待你怎样,你倒是摸着良心说说,你倒好,自己捅了这样大的篓子,说不娶就不娶么?那好,干脆叫风儿关了你到牢里去,坐个十年八年的,也就消停了!”
那边霍老爷忙唤道:“秀缇,你莫急呀!”
众人也小心劝着,气急败坏的霍太太这才住了手。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晋元这时缓了口气,道:“霍裔凡,你应该知道,若不是看在霍张两家交情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扭送警局了。大家在这镇上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实话,我姓张的也丢不起这个人。方才太太她也说了,素弦嫁过来,不分大小,一视同仁。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只要你对她好,她也委屈不到哪里去。”顿了一顿,直视着他道:“你须得承诺,这一辈子要尽心尽力地待她,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