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异动,庆元帝的手下手脚很快,抄了华将军只是第一步,之后可能问斩可能流放,这欲加之罪容不得华家争辩,眼下要做的,果真是抹去华慕的身份。
“与在下的猜测一无二般,只是朝中根基过浅不敢妄动,方才在下从华府拿出了家谱,官兵抓人皆是从家谱判断族系,封了华府那便有一夜的时间抹去华慕的存在,华将军在锦城为人有目共睹,抹去华慕应该不算难事。”桑晨的筹谋不再只为自己,他想保住的,多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少侠周到,今晚由小女誊抄,少一人知道便是多一份安全。”刘大人恳切,他突然觉得当年自己是做了多正确的一件事,这些年布下的局哪怕此刻被识破,也不枉顾先帝的照拂。
“敢问少侠姓名?老夫斗胆。”刘大人作揖询问。
“刘大人在下受不起,命都是你们救的,这礼可千万别再拜了。在下是桑晨,今后直呼名号便可。”桑晨再次挡着刘大人的礼,心想着言官老臣的规矩礼数时刻都这样周到。
另一边,泉铂屋内。
“额娘,我觉得你应该为我解释一下。”泉铂想的脑子都要炸了,自诩不笨,但是额娘和爹今天着急的样子实在与往常大相径庭。
“傻孩子,能被你看出来,这些年算是白演戏了。你爹和华将军可是至交,又怎会因为朝堂的小事就作对这么多年呢?有了你和华慕之后,这两个老家伙怕死了。”刘夫人讲话直白,但是这样直白,倒是把泉铂吓了一跳。
看泉铂还愣着,刘夫人只好接着说“你爹和华将军,只有对立,出了事情咱们两家才不会全军覆没,多少留下一家来保护你们。突然听到你爹和华将军吵得不可开交之后,我和华夫人心照不宣,没事就找个理由吵架,但是对你两的关心,我们藏不住。”
泉铂有些惊恐,自己的父母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重了?还有华夫人,每次赶自己走的时候,那也是真的凶狠,一点也不像装的。
“你百天的时候生天花,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别人照顾又不放心,华夫人愣是扔下华慕,说上山避暑,但是在这个屋子里照顾了你一个月。华慕上次生病,风寒总有病根,华夫人来找我哭诉,我们和郎中商量许久才配出让华慕爱喝的药。”刘夫人接着说,让泉铂有点感动。
“娘,你们可真是厉害,这么多年滴水不漏。”泉铂抱着刘夫人,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滴水不漏?有心人自然盯着我们,我们在明处,不得不防。”刘夫人轻抚着泉铂,也不时整理华慕的被子。
“倒也是,不然以两家交恶的程度,桑晨也不会带着华慕来找我,娘你说桑晨是好人吗?”泉铂抬起头,看着刘夫人。
“也许是吧,不然以华将军爱女心切的程度,不会让桑晨带走华慕,更不必说来找我们了。说到底,这个桑晨也是聪明人。”刘夫人的睿智,在当年刘大人迎娶她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也是这么多年能收治刘大人的唯一人选。
刘大人带着桑晨来到泉铂的屋子。
“丫头怎么样了?等她醒了,怕是要麻烦桑晨带走她好好保护了。”刘大人语重心长,泉铂却有些不愿意。“带走?华家的情况还不一定,桑晨一个人能保护好华慕吗?爹你是怕受牵连?”泉铂几乎是跳起来说话的,这个时候真顾不上伪装大家闺秀。
“你这傻孩子,你娘没告诉你吗?我怎么会怕受牵连?就是因为华家情况不确定,我们家才不能倒,不然以后谁护着你们,给华家伸冤?”刘大人被这个没头脑的泉铂气着了,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华慕我自会保护,我待她不比刘小姐情浅,自可放心。但是今晚要麻烦刘小姐誊抄华府家谱,把华慕的身份抹去,因为要仿古,所以会辛苦。”桑晨是时候的阻断两人的对峙。泉铂看额娘照顾华慕那样尽心自己帮不上忙,能誊抄家谱也算尽力,二话不说就去桌前誊抄。
天亮前,桑晨要把假的家谱送回华府,还要带华慕回匪安厝,所以誊抄家谱的速度要快。
华府的家谱是流传的,仿古的笔迹和做旧都不能少,桑晨学的快,练几次就能把字写得一样了,泉铂抄的慢,只能抄一阵就做旧,同步进行。
泉铂看着烛光里的桑晨,觉得这个人很是神秘,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做得了,而且对华慕也不是一般的上心,到底什么时候华慕瞒着自己有了这些秘密呢?
两个时辰也就做完了,桑晨盯着华家家谱庆元帝年前先帝赐姓那一页湿了眼眶。暗自摸查后才知道华将军的为人,万不想扯上华将军,却偏偏逃不掉,既然如此,华慕更是要好好保护着。桑晨倒是有些庆幸今天自己没有冲出去和官兵恋战,为了华慕能冷静的筹谋也算自己的长进。
桑晨赶着就把假家谱送回华府去了,又嘱咐泉铂这份真的家谱一定藏好,不日华将军平反后会来取。
雨没有停的意思,整个锦城都是哗哗的雨声,街上人家把窗子紧闭,雨带来的清凉或是寒气一并被挡在窗外。华府后院的石榴花残败,满地杂乱,死伤的家眷已经逃离或是拉去乱坟岗。桑晨想着,这一幕要是让华慕看到该多伤心。
放好家谱后,顺便到华府的绣房拿走东西,桑晨就赶回刘府接华慕。
华慕是从梦中惊醒的,看到泉铂后眼泪就止不住了。当着刘夫人的面哭的梨花带雨,惹得刘夫人也湿了眼眶。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