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刚过,御膳房内已经开始忙碌,宫内西北角这儿尤为安静,若不是茗申苑内早早掌起的灯,远远看着,这里还和往常一样沉浸在黎明中。
王甫跪坐在地上,脚上的伤没人处理,这会儿还在往外渗血,快步进来的永嘉长公主无暇顾及他的伤是否要紧,她既费解又恼怒,来回踱步后,看着王甫道:“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要对那只猫下手!”
“上次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
王甫垂着头,眼底道不清是什么情绪,嘴上还是讨饶的:“上次秋宴上那畜生冲撞了公主,小的只是想为公主出口气。”
“你不是要为本宫出气,你这是要让本宫在这宫里住不下去。”永嘉长公主停住脚步,正对着他,微眯起眼来,“王甫,你当本宫是傻子。”
王甫匍匐下身子大喊:“小的不敢!”
永嘉长公主在他跪着的旁边坐了下来,垂眸看他,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的伤,就这点功夫,已经往外渗了不少血,落到了地上。
“你有什么不敢的。”永嘉长公主抚上他的脸,拍了拍,声音微冷,“畜生不听话,教不会,秋宴上挠了你,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去计较,皇后娘娘还派了人送药过来,也算是给了体面,事后你却不依不饶要置它于死地,还冒险去永和宫外抓它,你和一个畜生这么过不去,这就不正常了。”
这时王甫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不知是被长公主的话给惊着了,还是疼出来的冷汗,他心中不断权衡着利弊,眼眸闪烁着,想着计策。
“本宫要是不将你带回来,以太监房里的手段,你就算不死,半条命也去了,明日李福公公再来要人时,那边证据确凿,恐怕本宫也保不住你。”
王甫身子一抖,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公主,小的杀人了!”
屋内倏地静了下来。
永嘉长公主的脸色骤然变了,顿了片刻:“你说什么。”
王甫抬起头,满脸的恐慌,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我杀人了...针工局里的朱兰嬷嬷知道了我不是太监,她威胁我,还说要将这件事捅出去,让宫里人都知道小的和公主的事,我...我...本来只是想让她住嘴,没想到她...她就没气了。”
永嘉长公主一脚蹬开了他,王甫又爬了回来抱住她的腿,慌张道:“公主,公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当时一直嚷着说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情急之下这才......”
实在是蹬不开他,永嘉长公主伸手捂住不断起伏的胸口,对他的话尚有怀疑:“她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太监。”
“之前那回夜里,小的陪公主去御花园里散心,那回,她就在假山后头的小径上经过,之后小的去针工局里,她就拿这件事威胁小的,不断问小的要银子。”
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四五月份,天才刚暖和起来,她夜里睡不着,就去御花园散心,夜深人静下起了些兴致,王甫就在假山内取悦于她。
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别说这宫里,就是公主府里她都呆不安稳。
想到这儿,永嘉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人在那儿?”
“......我将她扔在废院的一口井里。”王甫跪着的身子微松了下,犹如他这会儿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些,他确信,公主一定会保下他。
永嘉长公主没有看到他低着头的表情,她沉凝着神色:“看来皇后娘娘的猫也不是平白无故挠你的。”
王甫看着地面,眼底闪着戾气:“小的将她扔下井时,那猫就站在墙头上。”
“所以那日秋宴,它是认出了你才会扑过来挠你。”
“是,公主,小的也没想到这畜生的记性这么好。”王甫刻意省略了他还拿石头砸过猫,偏要将它形容成这样,非除了不可。
永嘉长公主皱了眉:“蠢货,你还怕一只畜生能开口说话不成!”
王甫赶忙解释:“小的原本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秋宴那日,被它挠了也就挠了,但之后小的几次去废院时都撞见了它,这畜生总往后院的废井那里跑,皇后娘娘如此重视这小宠,身边伺候的人肯定也不少,小的担心永和宫的人跟着找到这儿来,这才想将它处置掉。”
说罢,王甫小心翼翼看了眼公主,继而垂下头去甚为恭顺:“公主身在宫内本就不容易,凡事会威胁到公主的,小的都会为公主清除干净,就算是死,小的也心甘情愿。”
永嘉长公主深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他的脚上,许久才开口:“来人,将王公公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王甫没作声,就跪在那儿朝永嘉长公主磕了三个头。
看着他被带出去后,永嘉长公主起身,走往内屋,语气平静:“替本宫梳妆。”
......
五更天,早朝的时辰,永和宫这儿刚刚才起来的沈嫣知道了这件事。
红莺她们昨晚守在宫内没有发现有人爬墙丢东西,倒是外头,李福公公他们收获不小。
只是这人带去太监所后,没多久就被永嘉长公主给带回了茗申苑:“李福公公也没拦着,来了一趟永和宫后就回去了。”
沈嫣之前猜到了那些掺了老鼠药的肉是针对大宝而来的,查到茗申苑时隐隐想到可能是因为秋宴的事,那太监气不过大宝让他当众出丑。
但就因为这个要置大宝于死地,未免牵强,她沈嫣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妃子,是这六宫之主,若非必要,做什么要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