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说,但也许可借着年节摸些门路?大郎远赴均州八年,我每日盼着儿归却多年未能一见,官人可否想想办法将二郎留在京中,我实在没办法忍受儿子皆远离身边。”李氏语气中带着些央求,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杨定国这才和缓了语气:“这京官就是明晃晃的肉,所有人都盯着,岂是想留就能留的?”
杨沔听言立即站起朝杨定国深鞠一躬,恳切地说:“请爹爹为我筹谋。”
在一旁的江氏一急,赶忙接着说:“如此,不如修书去长子县问问大伯,大伯的同窗也有不少在朝中任官吧?”
“胡闹,这种大事岂是妇人所能掺和的!”
杨定国听了江氏之言,两眼一瞪,唇边的胡须生气地翘起,低声呵斥道。大家都吓了一跳,袁媛身旁的杨桦直接放声哭起来。
被杨定国斥责的江氏也踟蹰着不敢过去抱儿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氏求救。
李氏是个极守规矩的妇人,对自家郎君历来言听计从,这会也没有出声求情。一时间所有人沉默起来,只有杨桦的哭声格外响亮。
就在大家都僵住的时候,郭院子进来说:“官人、夫人,僧人们已是到了。”
杨定国听毕,才缓和了神情,摆摆手示意江氏过来抱杨桦:“先祭灶,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说着,就率先走了出去,杨沔也跟着出去。
李氏让柳娘去通知姚氏,其他人也一起前去。
李氏和江氏走在前面,只见江氏不住地掉着泪:“阿姑,我也是着急嘛。若是这次……郎君年纪也不小了,再不能待在在太学里了……”
李氏揉揉太阳穴,也颇不耐地打断:“好了,先祭灶,可别再掉眼泪惊着神灵。”
经过白日的清扫,厨房格外整洁。
等杨家人齐之后,杨桢才数清楚杨家到底有多少下人,除姚氏从均州带来的柳娘和春儿外,正房和江氏房里各一个丫鬟,再加上郭院子和管厨房的厨娘、一个稍年轻的小厮,杨家也有五个下人。
这边袁媛脑子里还在放空,那一头祭灶就开始。
请了两个和尚,一个穿着比较正式的红色袈裟,另一个是土黄色粗布僧衣,两人正嘴里念着经,指挥着杨家人拿出已备好的食饧和酒果祭品摆放整齐,然后再让杨定国在指定地方插上香祈福。
红色袈裟的和尚还在不停地念着经,另一和尚伸出左手一把把海碗里的酒糟和饧糖涂抹在灶门上,有在灶台上贴了一张有灶神像的“纸马”,祭灶便算是完成了。
随后,两个和尚领了杨家的供奉,嘴里说着“阿弥托福”便快速离开去赶下一场了。袁媛有些失望,其实是很应付的仪式,就要随姚氏回房。这时,杨定国朝看了杨沔一眼后转身往书房走,而杨沔也赶紧地跟上。
李氏和江氏明明也看到了,却好似不没看到一般。
离开厨房后,李氏吩咐下人把祭了灶神的食饧用米纸包了分给大家食用。袁媛看着手里的食饧,看起来有点像春节里吃的糖瓜,味道又像麦芽糖,只一口咬下去便把牙给黏住了。
屋里,杨梓已喝完药睡下。杨桢把给他留的食饧装在糖果盒里留给他,便兴致勃勃和柳娘在屋里“照虚耗”。
柳娘从外面提着盏木制小提灯进来,把灯笼照亮家具的下边,春儿配合着把拨浪鼓伸进去,杨桢便负责喊“虚耗退去”。
玩了一会,突然又精神力。姚氏催促着袁媛去睡觉,袁媛不想睡,又磨不过她,干脆和她说起刚刚堂屋发生的事:“刚刚婆婆说希望二叔能在想在京中做官,问问阿爷今年要不要借着年节打点下关系。”
“嗯?”姚氏听了袁媛的话,追着问:“是娘带梓哥回来之后的事吗?那阿爷怎么回答?”
杨桢便把事情仔细告知姚氏。
“给你爹爹写信?”姚氏听后声音突然升高,有些激动地挑了挑眉。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只淡淡地来了一句,“只怕你爹人轻言微,帮不得二叔什么忙。”
说完便堆着笑催促袁媛:“桢姐赶紧去睡,今天的事没什么在意的。二叔的事自有阿翁做主,轮不到咱们头上!”
既然姚氏这么说,杨桢自然也不会放在心里,这些都不是她相关心的事,她现在只盼着能早日出门,亲自接触一下社会,或许能让她想起一些历史知识呢。
春儿给袁媛念过一句俗语:“二十四,祭灶王;二十五,扫家宅。”
送走灶神之后的第二天,杨家便开始进行大扫除。
其实,大宋的生活比袁媛想象中生活便利得多。
京城到处都有卖肉和吃食的摊子,寻常人家每日要购买的食材在街口就能买到。
不仅如此,京城里到处都有能各种提供的人。比如上门打水、劈柴、清洗毡毯、修补器皿等等工作,只要有需要,就立刻来业主家中处理。
袁媛这才恍然,怪不得杨家也没几个下人。
家中大清扫自然是用不着女眷们亲自动手,但年节亲戚朋友往来的年节礼物和礼单却是要商讨的。
一大早,姚氏带着半睡半醒的杨桢去请安时,江氏正坐在软榻上和李氏兴高采烈地对着纸上说着什么。
看此情景,袁媛不禁想到昨天晚杨定国和杨沔去了书房,想必应该“指点”他了吧。
姚氏向李氏请了安,便不声不响地坐在右侧的椅子上。一边江氏和李氏兴致勃勃,一边姚氏事不关己,袁媛觉得姚氏那句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