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顾谨不再隐瞒身份,与师姐二人恢复本名,以白泽特聘南方代表的身份在洛城光明正大地安顿下来。
消息刚刚传出,北方政界大为震动。
永安城在第一时间发出通告,指责白泽通敌,革除其军衔和洛城城主之位。安家更是即刻附庸而上,发信废除白家世袭将候之位。白家本家仅剩的两位叔伯找上门来,还没见到白泽本人。府里就发出告示,说明越沧海谋权篡位一事,表示白家军必尽全部力量剿灭叛军,营救大帅。
过了三日,永安城没有金大帅的踪迹,只有一道道军令和日益紧逼的军队向洛城而来。此时,安之源现身说法,确认了消息属实,呼吁各城将领北上救主。一时间,整个北方陷入混乱之中,有人立刻举旗加入永安阵营,美其名曰镇压洛城叛乱;有人陆续支援洛城,表示支持安之源少帅。不出几日,永安洛城的交锋已经扩大到北方大部分地区。
齐欢早与南方通信,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好配合白泽一方引出越沧海所有底牌,一网打尽。战争开始大半月来,越沧海暗中布下的棋子渐渐浮出水面,地区之广,令人咋舌。白泽方渐露颓势,但始终顽抗,实际并没有沦陷多少城镇。
越沧海权谋或许数一数二,但论带兵打仗,始终还是略逊白泽一筹。一月不到,越沧海的棋子暴露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全部被白泽掌握。战况焦灼之时,南方突然插手,齐大帅率兵攻打北方,专挑越沧海的地盘下手。渐渐地,越沧海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十月初六,秋风乍起。近正午的时候,乌云低垂,天空落下淅沥小雨。
仗打了一两个月,永安至洛城的那一片山坳早已坑坑洼洼,鲜血与泥土,焦灰混在一起,一脚踩上去就能带起一大串,糊得人满身都是。
越沧海站在永安城头,旁边的高台上绑着金佩。他从旁边的人手上接过一把□□,双手端着射向洛城城头。□□破空而来,钉在城墙上。士兵取下箭支,将上面绑着的木筒解下来,递给白泽。白泽迅速看过木筒里的纸条,眉头一皱。
安之源连忙问:“写的什么?”
白泽想也不想,转手就递给安之源看——
“白泽首,换金佩。”
安之源冷笑一声:“这种伎俩,也拿来威胁我?”
白泽紧盯着对面的城墙,只见越沧海发出□□后,立即命人把绳子套在金佩颈间。越沧海不紧不慢地在金佩身后徘徊,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金佩推下城墙。
“白泽,”安之源说:“你不必束手束脚,我娘自有我去救!”说罢,就要提剑下去。白泽拦住他,说:“打我。”
“你是不是傻!你以为我杀了你,他就会放过我娘和我吗!”安之源气道。
白泽轻声说:“你打得过我吗?”
安之源眼珠子一转,嘴角上挑,喝道:“看招!”长剑横劈出去,白泽灵活一转,拔出手边的□□,只挡不攻。
交锋间,白泽每擦过安之源身侧时,都要说一句:“不够,再来!”
安之源攻势越发激烈……
越沧海眯着眼观察着对面,心里百转千回。他当然不相信安之源会真的杀了白泽。只是局势紧迫,只有这样能够稍稍扰乱白泽的视线,让他能够抽空出来另出奇兵。他斜眼看了一眼披头散发垂着头的金佩,污泥和乱发糊在她脸上,叫人看不清她的面目。然而再看一眼,越沧海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正要走近几步,只见“金佩”不知何时已经割断了绑着双手的绳索,旋身一扭,嘴里吐出刀刃割断了吊在高架上的断头绳!越沧海大惊失色,和身边的士兵一齐扑过去——
“噗呲——”越沧海先是听见刀刃入肉的声音,恍在耳边。接着再是从心口传来的剧痛。他狰狞着面目,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缓缓回头,想要看清背后攻击他的人。
长刀毫不留情地□□,越沧海失去支撑,扑倒在地,终于没能看到这个人。
穿着小兵服饰的人抬起头来,头盔下,露出一张吊儿郎当的笑脸,冲着在他杀掉越沧海的时候解决了城墙头上剩余几个近卫的女人叫道:“师姐!”
扮作金佩的齐霏雨点点头,看向对面洛城。安之源趴在墙头,用力冲这边挥着手,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瞪大双眼的表情。齐欢掂了掂手中的长刀,横劈过去斩断城头上立着的帅旗。
城下的战局立刻混乱起来,永安这边瞬间溃败,逃兵四散。
早在决战之前,齐欢二人便借着之前白泽安插在金府的暗哨混进永安,暗中换走了金佩,这才出其不意杀掉了越沧海,结束了这场战争。
齐欢伸出胳膊勾住师姐的脖子,坐到城头上,指着城下未尽的硝烟,慷慨激昂地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齐霏雨无语地看了师弟一眼,默默闭上了眼睛,表示拒绝。
齐欢自己也能傻乐,絮絮叨叨地说:“终于可以回家啦。师姐,之前咱们成亲我都不在场,我要求重新来一次!”
齐霏雨瞟他一眼:“这回你睡棺材。”
齐欢讪讪笑道:“哈哈我开玩笑的师姐……等回去了,我就送你那个礼物,你一定喜欢,我跟你说啊……”
齐霏雨重新闭上双眼,齐欢的声音在耳边咋咋呼呼,在淅沥的雨声中渐渐模糊。鼻端萦绕的是泥土混着血腥的气味,仿佛当年在那个孤岛上,他们俩活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