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去之时, 顾柔嘉还有几分心神不宁。哪怕的确是沈姸冲撞自己在先,但沈澈在宫中杀人,仅此一条就足够让人诟病,何况皇后此人阴鸷,哪怕沈澈不会吃亏, 但必然疲于应付, 更何况,不知她会不会拧着齐修远和姐姐的事大做文章, 到时候腹背受敌,只恐顾不过来。
因此, 顾柔嘉颇有几分担忧, 伏在沈澈怀中, 声音小小的:“要是皇后拿今日的事作筏子对付你可怎生是好?”
听出她话里纠结,沈澈淡淡开口, 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凉意:“说她拧着此事发作, 不过是我刻意气她罢了。她何等缜密的人, 绝不会做这种事。今日的事,晋王婶子就在身侧, 你也看得出, 婶子最是明事理的人, 若皇后当真要以此中伤于我,婶子未必袖手旁观。哪怕婶子恼我今日落了沈姸的面子, 但她心里必定还是谢谢我的。毕竟沈妍行事本就尖刻, 的确该管管了。”
见他成竹在胸, 顾柔嘉应了一声,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转念,她又担心起姐姐来,小脸又一次拉了下来,犹似喃喃自语:“你说,她会对付修远哥哥和姐姐么?”
“不知。”沈澈的嗓音又凉了几分,好似沉沉夜色凉如水。顾柔嘉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他乌泱泱的眸子里全然是淡漠,更是刻意避开她的目光,顾柔嘉顿觉不好,仰着脸儿急急问道:“是我得罪了你?”
他神情淡漠,大手将她往怀中搂了搂:“嘉嘉觉得自己得罪了我?”
顾柔嘉不觉语塞,搅着他的衣带,想了半晌,还是怯怯的摇头:“你心思那样绵密,我也猜不着……”还未说完,就听沈澈“呵”的一声笑出来,听得顾柔嘉头皮都麻了,当即扭糖似的缠了上去:“夫君,好夫君……”
两人昨儿个才成亲,正是情浓之际,她这两声含娇带媚的“夫君”让沈澈心中一荡,面上还是冷漠,把玩着她的小手,冷清淡漠的嗓音酸溜溜的:“你和齐修远自幼的情分,勿怪嘉嘉这样关心他。”
顾柔嘉眨巴眨巴眼睛,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呢,我今儿可没有哪里得罪了你。你这醋坛子精,心眼儿比针尖大不了许多。”尚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已然被沈澈压在了身下,他微微眯着眼,目光沉沉:“我心眼儿比针尖大不了许多,你今日才知道?我不喜欢你与他那样亲密,齐修远也好,郑轶也好,你小时候什么模样他们都知道,独独我不知,你还非要与他那样亲厚,仔细我……”
他眯着眼,酸意都快喷出来了,顾柔嘉咯咯直笑,斜着眼去看他,低声道:“你这样酸,来日你我要是有了孩子,我都怕你趁我不注意将他掐死。”她一面说,纤细的小臂楼上他的脖子,“我今日与他说话,是要告诉他姐姐如何了,你信不信我?”
“姐姐?”沈澈低声呢喃,眉头松了又紧,“莫非……”
顾柔嘉颔首道:“正是,他二人两情相悦,我姐姐入宫那年,正与他议亲,若非斜喇里杀出一个皇帝来,如今齐修远该是我的姐夫。”
当年顾晏如以贵妃之位入宫,让人眼馋不已,但齐雅静和顾柔嘉都不知哥哥姐姐在议亲,外人知道的就更少了。何况顾齐两家都知道回天无力,双双选择了对议亲之事缄口不言来保全自己——但凡叫皇帝知道顾贵妃与齐修远议亲,保不齐心中有刺,若是借故寻衅,齐家岂不是飞来横祸?
沈澈无声一叹,他只知齐修远和顾柔嘉颇有几分交情,却不知有这等内情在其中。大掌轻轻抚过顾柔嘉的小脸,他声音轻柔非常,低声说:“晓得了。”细密的吻轻轻落在她小脸上,沈澈声音轻柔无比,“不拘对方是谁,嘉嘉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
顾柔嘉顿时笑了:“我眼里心里本来就只有你。”她说到这里,忽又羞红了脸,也不敢去看沈澈,“你、你今日看我,是不是想早些要个孩子……”纵然羞于启齿,但她好想要个像沈澈的儿子,她想看看,小时候圆成肉球儿的九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澈喉中泛出低沉的笑声来,将她胀红的小脸扳过来,是那样的烫,好似虽是都能吃了一样。顾柔嘉不敢看他,他偏笑着与她额头相抵:“我若真想要个孩子,嘉嘉愿意生么?”
觉得自己都要溺死在他眸子里了,顾柔嘉昏昏的点头:“我也想要孩子。”
“你还小,咱们不急。”沈澈勾唇笑得邪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她,“先将身子将息好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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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气尚冷,顾柔嘉每一日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连回门那日都是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沈澈抱上了马车往顾家去的。顾家二老见了女儿回来,自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又絮絮的问过日子过得如何,这才勉强擦干了眼泪,又与女儿说话,沈澈只陪在顾柔嘉身边,别看这人素日里冷得厉害,但在顾家二老跟前,言行举止皆是上上乘,昧着良心也找不出半点不妥来。
在顾家消了夜,两人这才要回九王府去,顾柔嘉晚上吃了一杯酒,脑中正发昏,只是懒洋洋的偎在沈澈怀里,轻轻的嘟囔:“你这人好坏,在爹爹娘亲跟前就一派正人君子样子,只有我才知道你是个坏人。”
她醉得小脸通红,偎在沈澈怀中,让沈澈好笑至极:“我又是哪里坏了,让嘉嘉这样嫌我?”
“你最坏了……”顾柔嘉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坏,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