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因为皇后的一番陷害, 让顾柔嘉恨不能生啖其肉。但现在她说出这话,却并非是源于迁怒。方才说出吃食二字时,她觉得那样熟悉,当年叶知秋不就是受皇后指使,在沈澈吃食中下毒么?

想到当时沈澈血流不止的左肩, 顾柔嘉只觉好似自己挨了一刀, 痛得小脸都皱了起来。她嫁给沈澈也有不少时候了,天家之人也都认得了七七八八, 但要说心机如此深沉,此间环环相扣, 没有一丝破绽, 一口气就断了宸妃所有后路。从宸妃生下畸形儿开始, 就注定了她的死,一个生下妖孽的女人, 怎能活在这世上?哪怕先帝不忍处死宸妃, 她也定然会死于心脉病损。

除了皇后, 谁还有如此城府?

想通了这许多,她忙问了出来, 沈澈乌泱泱的眸子深沉如海, 就好像里面有小漩涡, 让她魂儿都被吸了进去,昏昏的想着他怎么这样好看, 嘴上还是问:“是皇后, 对么?”

“什么对不对?”沈澈忽的笑出来, 屈指弹在她额头,低沉的嗓音撩人心弦,白得病态的脸上浮出笑意来,显得多了好多生气,“本就不聪明,还胡思乱想,总该为了身子着想。”

“怎个就是胡思乱想?”顾柔嘉摇头道,不依不饶的捏他脸,“是是是,我不聪明不大方,哪里配得上九王殿下,还请殿下给我一纸休书,我带着腹中这小的改嫁去了。”

“小丫头怎个这样不害臊?”沈澈面容清癯,被她小手捏着,不多时就升腾起了几分酡红来,“还在我怀里,就说要带小的改嫁去。谁不知道九王心狠手辣,是个神憎鬼厌的性子,敢抢他的女人,仔细给灭了满门。”他说着,将俊脸朝她压了压,轻轻蹭着她丰润的双唇,“再胡说,可就要罚你。”

顾柔嘉笑得像是一只奸诈的小狐狸,捧住他的脸就吻了上去,将他冰凉的唇给啃咬了一通,这才喘着气松开他:“你说,我哪里有胡思乱想?”

“怎个不是?”她唇舌柔嫩的触感让沈澈意犹未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眸子里平静得过于刻意,“人做事总要理由,她不必去害庶母。”他抿紧了唇,身子紧绷好像一块石头,轻轻的吻了吻顾柔嘉额头:“乖,孕中多思伤身,答应我,别多想,一切都有我。”

和他相知相恋,他每每露出这样的神情来,顾柔嘉就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细细端详着他眼中刻意的平静,顾柔嘉心中酸溜溜的,心知他不愿让自己操劳,更不愿让自己多思伤身。

可是不想就没有这回事了么?

先帝乃是太/祖皇帝的长子,皇帝又是先帝的长子。可若是有了嫡子,长子也就不再那样万众瞩目,也再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后将后位看得何等重要,怎会容许有人夺了自己母仪天下的可能,唯有丈夫继位登基,她才能成为大燕的皇后。

先帝元后去得早,数十年间也不曾再立过皇后,若非爱极了宸妃,先帝是不会许下皇后之位的。宸妃一旦问鼎后位,沈澈就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除非他死了,否则永远轮不到皇帝。

同样是甘冒奇险,与其杀掉沈澈,不如杀掉宸妃,永绝后患。宸妃不仅要死,还要永远背负着妖孽之名,让沈澈从深受帝父宠爱的皇子变成人人喊打的怪物,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

试问英明神武的先帝爷得知自己爱极的女子是妖,不知心中会想些什么。加之安定长主被蒙蔽,为了大燕不得已逼死宸妃,老爷子年过半百,哪里经得起这许多打击,身子迅速败了下去,这才会在短短几年之后,驭龙宾天。

除了皇后,谁还能想出这样一箭三雕的计谋来?

心中既是恨急了皇后,又是一片寒意,顾柔嘉静静的看着沈澈,无声叹息,也不再强硬与他辩白,朝他怀中钻了钻,顾柔嘉小手自然而然的就搭上了自己小腹:“我不多想就是了。”

哪怕她不说,沈澈也知道她的心思,更知道她倔起来绝非是自己一己之力能劝得住的。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被动,他只觉心中一团火在烧,须臾间就能将他烧成灰烬。他早就想到了,当年的事定然是皇后策划的。但想到了又能怎么样?他有死士,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皇后,或者折磨她。可是母妃,就只能继续背着妖孽的名声。

他狠绝惯了的人,更不信鬼神,但这世上,除了怀中的娇丫头,就只有母妃能让他如此挂怀,不得不瞻前顾后。

有时想起,他也觉幻灭,当年顾家二老极力的反对或许是对的。若嘉嘉嫁给了一个富贵之家,好歹不必像现在这样,大着肚子想这样多事。

“嘉嘉,我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平安喜乐。”沈澈轻轻叹着,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吮吸着她的馨香,忽又想到那日在御花园中,她怯生生的望着自己——“殿下怎么知道自己不是鹰呢?”

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如今是他的妻子,不日会为他生下可爱的孩子。

“在你身边,我一辈子都会平安喜乐。”顾柔嘉笑了,环住他的脖子,将小脸埋在他颈窝,“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平安喜乐一生的。”

耳鬓厮磨了一阵子,沈澈只唤了旺儿进来,令他将小匣子里的东西细细查了。顾柔嘉懒洋洋的靠在沈澈怀中,打了个呵欠:“咱们现在虽勉强明白了母妃当年事故的始末,却苦于没有证据留下,除了母妃的物件,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沈澈摇头:“当年我不过五岁,实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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