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赶紧心里念了句“佛祖莫要怪罪”,“娘娘从前也是大家气派的,这些年头竟是越发回去了。”
蓉妃不语,染香见状又劝慰道:“有些话说出来实在是越了规矩,可娘娘真当不得如此任性胡来了。眼看着本该一气连枝的良夫人同娘娘交恶,去投靠了皇后娘娘。奴这心里……”
蓉妃拾起不知何时掉落在一角的美人扇,鄙夷道:“一个旁支的庶女章瑰宛也能爬到本宫头上……”
“是啊,章家一个旁支庶女都越过了你的位份,郭大小姐似乎心有不甘啊?”来人披着件妃色的三层纱衣,素色的披帛上织就的芙蓉花颜色鲜亮。她姿态迤逦优雅,面容虽显老态,可难得一见地包含着温婉和活泼两种风格。她嘴角微微一翘:“染香是在本宫进宫后祖母送至宫中与你的,你确定要让她在这里,听你那些恶人恶事?”
蓉妃嘴角微微一抽,狠瞪良夫人一眼:“夫人好大的威风,进来本宫殿中竟然都不让人通报一声,真真没有规矩!”
染香见两人又要掐架,忙讨好道:“奴给良夫人请安,夫人万福金安。”
良夫人摆摆手,也不看跪着的染香,“是啊,染香一介奴婢都知道规矩,蓉妃竟然不懂,也是奇了。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你姓郭,章家与你虽是骨肉相连,到底还是生分了些。”
“你!”蓉妃怒目圆睁,竭力扭紧衣袖。良夫人见状挑挑眉,“章家与郭家本就不可同日而语。我这姑姑啊,本是官家之女,偏偏另辟蹊径要厚颜求嫁,这嫁人之后夫妻琴瑟和鸣也就罢了,夫妻之间都冷若冰霜了,还是不肯自下堂去。而你!……”
良夫人眼神一利:“果真有甚样的娘,就能出甚样的女儿,一个只能靠缩减用度才能叫皇上想起来的女人,真是可悲了。”
蓉妃面色气得发白,满腹心事被人瞬时戳破,念头急转下她大喊道:“来人!来人!”
良夫人摇头一笑,“蓉妃着甚急,刚刚本宫进来的时候,早把周边收拾妥帖了。蓉妃这从头到尾的污糟话儿,只本宫这表姐一人听见。不然明个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还不觉着你得了失心疯?这若是把你扔去了永巷,少不得本宫都要受些牵连。”
染香愣了会子,直直磕头道:“二位娘娘别再吵了,染香给您二位磕头了。”
良夫人心有怜悯地看着染香,淡淡道:“你瞧染香啊,多像本宫的染芬,一样的忠心耿耿,一样的心地善良,若是没有你!……”她“呼”得将一双玉臂招呼在蓉妃脖颈之间,猩红的指甲映在蓉妃白藕般的颈项上,有种妖艳的美感。
染香惊恐地睁大双眼,扑过去拦住她,却见良夫人念念有词:“你冒名顶替本宫入宫,把本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整整三年,当时本宫就告诉自己,但凡逃离生天,第一件事便是找你母女二人复仇!”
蓉妃鼓足一口气,终于推脱开来,喘平了气正要挥手向着良夫人的苍白的面孔而去。良夫人嘲讽道:“今个是十五,皇上照例得去皇后娘娘那儿。早间请安的时候,娘娘同本宫说了,蓉妃近来乖张无理,她又身子乏得很,要托本宫照顾大皇子博儿一阵子。”
蓉妃全身的勇气如同化了的冰块,一瞬二去。她抿了抿唇,强打精神道:“本宫在妃位,按例也是……也是可以……”
“表妹以为自己还是刚刚进宫的那副娇艳模样?”良夫人站起身来,寻了妆台上的一面小铜镜狠命一贯。“自己看看罢,你这副嘴脸多叫人恶心!不说洛慧妃,就端看她那个进宫祈福的堂妹,就远比你更娇艳可爱。你以为你是谁?花开一季,过了就再不会开,或者……”良夫人继续嘲笑道:“前朝倒是有几位贵人调和香料,寻丹砂制作息肌丸的,你不若试试,能否用此法留住皇上的心?”
蓉妃此时发丝凌乱,她已顾不得仪态,只恼怒于眼前女人轻言了她最为看中的美貌。蓉妃猛得站起,伸手就要撕了良夫人的披帛出去,那上头的芙蓉花真是妖艳得叫人生气。
良夫人轻而易举地闪了身子,不慌不忙道:“这可是早间皇上的御赐之物,换在从前,你看不顺眼撕了便撕了,可你还是从前那个蓉妃吗?只怕洛慧妃都压你一头去。”
蓉妃冷静下来,站在原处粗粗地喘气。又偏脸看看染香道:“染香,送良夫人出去!”
“不急不急。”良夫人笑容浅淡,“正事还没说完,妹妹怎好赶我走呢?染香出去看着罢,这会子我们二人,必不会相争。”
染香焦急地看看自家主子,微微皱眉。
“多一个人知晓,也就多分危险,妹妹不会明白这个理儿。”良夫人面上只微笑,语气却冷淡无比。
蓉妃点点头,打发染香出殿,“何事?”
良夫人又谨慎地在殿中转上一圈,方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竹片来。“有些事,娘娘不便出面,可妹妹倒可一试。”
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