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鹅在陆唯亭挣动的那刻,一个激灵,便倏然睁开了眼,下意识去看怀里的陆唯亭。
可这边陆唯亭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跟周小鹅对上了眼。她的眼水雾迷蒙,带着刚醒的茫然。陆唯亭默默地看了一眼,莫名地有些心虚,忙错开了目光,掩饰自己适才“偷看”的行为。然而周小鹅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她迷怔了一会,才将意识彻底从沉睡中拉扯出来。待反应过来,她搂着陆唯亭的手紧了紧,又腾出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唯亭,醒醒!”
陆唯亭本就只是垂着眼帘,这下给周小鹅一搂一摸的,整个人僵得都不知道究竟是开口回应好还是装死比较妥当。
好在周小鹅很快发现他醒了,尽管觉得怀里的人有些僵硬,她只担心怕是昨晚伤了元气,好不容易最近身体好些了,这下可好,一朝回到解放前,功夫都白费了。
“唯亭?你感觉怎么样?”周小鹅攥了攥他冰凉的手,想将掌心的一点温度传给他。
陆唯亭却瞳孔猛地一缩,他一把反攥住周小鹅的手,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声音有些不稳:“昨晚你没事吧!那名黑衣人有没有伤害你?”他受了伤本没什么力气,但此刻他似乎将能使出来的劲都憋了出来,指尖发白,整只手也微微抖着。
“黑衣人似乎并不想要我们的命?”周小鹅觑着他的脸色,掂量着措辞,“昨晚你晕了之后,我想找他拼命,但他轻轻一掌便把我拍晕了。可能我受的伤比你轻,大概半夜的时候就醒了。醒之后发现黑衣人已不见,你那个时候躺在地上,面色难看,整个身子都凉了,我吓坏了!可我背不动你,也不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便寻了个地方靠着,等天亮再做打算。”
周小鹅这番话真假参半,担心与害怕是真,但黑衣人要收她做徒弟这事儿她瞒了下来。她还未弄清楚为何那黑衣人要埋伏在城门口尾随他们,更不解为何张口就要她跟他比武,除非那黑衣人知道她会武功。如果只是到这儿,周小鹅心里大概还能理条线出来,但最后不杀他们,还要收她做徒弟这事儿就令人费解了。
陆唯亭不错目光地看着周小鹅,昨夜他分明听见了那黑衣人要周小鹅比武,可他为何要找一名弱女子?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他良久才沉声道了句“原来是这样”。
周小鹅心里惴惴,面上却稳着不露半分。她对陆唯亭说了太多谎言,但可悲的是谎言一旦开始,便会为了掩饰,而不断地继续撒谎,如同滚雪球般愈来愈大。昨夜那黑衣人多半是冲着她来的,却让陆唯亭无辜受累,已是心里过意不去。她神色黯了黯,眼角飞红,况且他那么护着她。
“咱们得赶紧回去,一夜未归,爹娘定是挂心担忧。”陆唯亭放开了周小鹅的手,想挣扎着站起来,却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周小鹅眼疾手快地接住,惊道:“小心!”随后一只手扶住他的肩,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察觉陆唯亭轻微地挣动,周小鹅大着胆子更加握紧了那双冰冷的手,刻意忽略陆唯亭幽深的目光,微微低头道:“我扶着你走得快些,到了家,我赶紧去城里给你请大夫。”
二人相互搀着走回了家。
天色刚明,为时尚早。周小鹅推开家里的门,刚想出声叫爹娘,被陆唯亭一个眼神禁了音。
陆唯亭低声道:“看你我如此狼狈,此时惊动爹娘,只会惹得他们担忧,先进去换身衣服。”周小鹅点了点头。
陆唯亭一路走回来已是强弩之末,刚跨进房门整个人一软便倒了下去。周小鹅连忙将人扶到床上歇下,也管不得要惊扰爹娘,就要去报与他们知道。谁知敲了半晌房门,也不见回应,周小鹅急得不管不顾,道了一声“爹娘,小鹅失礼了!”,便推门而入。可房里哪有半点人影,只一盏残烛孤零零地留在桌上。
这个时辰,爹娘不应该已经出门了,况且昨夜她和陆唯亭没回来!周小鹅心念电转,难道爹娘出去找我们了?!
陆唯亭的身体状况耽误不得,得先去找大夫!周小鹅一路狂奔至医馆,徐大夫帽子还未戴正,便被周小鹅一把鼻涕一把泪央求着赶紧瞧瞧自家相公去。
徐大夫气得胡子都歪了,拖着一把老骨头还得跟着周小鹅一路狂奔。
“唯亭怎么样?”
徐大夫两条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还受伤了?伤得还不轻,我看不在床上待两三个月是别想下床了!”他本来还想骂个两句,但转头一望,只见周小鹅两只手绞得紧紧的,满头满脸的汗,一身狼狈,本眼巴巴地望着陆唯亭。许是慢半拍地听清了了徐大夫的话,她茫然而无错地转向了徐大夫,两行泪就这么滚下来了。
徐大夫:“......”他平生最见不得姑娘哭,一见人哭就犯怵,忍了忍还是把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自己给自己顺了口气,吹胡子瞪眼道:“一个月吧!我开个方子,好好调理,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周小鹅忙别过脸去抹了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连忙取了银子递给徐大夫,千谢万谢。徐大夫不是好管闲事之人,但这小夫妻对他来说也是熟人了,便没忍住多嘴问了句。
见周小鹅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他也不自讨没趣,写药方去了。
趁徐大夫写药方的空档,周小鹅连忙给陆唯亭擦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她想,爹娘如果沿路没有找到人,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