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停下。”陆婓文呵斥道。阿吉却恍若未闻,还在自顾自地扇耳光。
陆婓文面上有些挂不住,朝身边的衙差使了个眼色。衙差会意,大步跨上前正准备制住阿吉,却被刘建伸出一只手挡住了。
他眯着眼笑看衙差,语气散漫地对阿吉说:“别打了。”阿吉这才止住了动作,两边脸又红又肿,刘建没发话让他起来,他还是只能跪着。
“还有谁?有什么证据尽管拿来!刘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刘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笃定没人出来膈应他,这才又将目光投向陆唯亭。
陆唯亭这小子,他是没怎么见过,还是听陆黎说过有这么个人。这小子看上去跟个娘们似的弱不经风,一张脸病怏怏的,秀才又如何?不过是穷鬼一个!也不知道哪儿走的狗屎运能娶得上周小鹅这样的小美人儿。在刘爷现在的心里,周小鹅简直都成了到不了嘴的天鹅肉,心心念念的,只要看到了就垂涎三尺。
周小鹅眼见着刘建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她轻轻握了握陆唯亭的手,在对方转回头露出问询目光之时,她低低道了声:“我没事。”便上前一步,朝陆婓文道:“大人,适才刘建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全是他捏造出来的。民女与他清清白白,绝无半分私情。他屡次骚扰纠缠,还祸及民女家人,时常带几名小厮蹲守门前,民女不堪其扰,这才出了下策,妄想能求他放过。”
“却不曾想他步步紧逼,民女一心求死,这才投了河,根本不是什么失足落水!之后,他慌忙夺路而逃。幸得好心人相救,这才命不该绝。只要将当日救我之人传上来,便可知民女并非刘建所救。请大人明察。”
周小鹅狠狠剜了刘建一眼,却见这厮一脸闲适,丝毫不见慌乱。她心里咯噔一下,便瞬间明白过来。那人估计早就被刘家收买封了口,怎么还会来公堂对质呢!不过不管如何,好歹那人也救了自己,即使人家收了钱走了,也无法埋怨什么。
果不其然,等了好一会,衙差匆匆来报,陆婓文听闻后,顿了顿道:“此人已不在华县。”
陆爹陆娘脸色变了变,周小鹅与陆唯亭相视一眼,两下心中了然。但此时却万万不能放任刘建在公堂上大放厥词,再坏了周小鹅的名声。此前本就有些闲言碎语流于街头巷尾,道周小鹅与刘建有些不清不楚,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纯粹是放屁,但奈何总有人觉得屁香,争先恐后也要去闻个鲜。
若在公堂上没能扳倒刘建的说辞,往后陆家一家怕是要被流言蜚语紧紧缠住。一张张嘴像杀人于无形的利器,顷刻间便能让你体无完肤,而弥漫的谣言就像无所不在的有毒空气,渗入每一口呼吸。总之,就是让你轻易翻不了身。
周小鹅实在是想不起原主之前的记忆了,她只能从周娘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大概的经过,但事态具体如何,她还真的没有头绪。
陆唯亭在成亲之前,是没见过长大之后的周小鹅的。只是那日他去往东街巷书肆买纸墨,无意中遇到阿吉找茬,这才顺手帮了一把。后来有了些不好的传言,但他心里明白,传言是做不得真的,更何况他相信如今的周小鹅是个好姑娘。
此刻仿佛陷入了一个僵局。陆家这边拿不出有力证据,又没有新的证人。刘建眼看着脏水就要成功泼在周小鹅身上了。
陆婓文心中明镜似的,陆家拿不出证据也好,这周小鹅名声怎样他不关心,大不了让陆唯亭休了她,他再给陆唯亭说门好亲事。早点放刘建回去,也算给刘家一个顺水人情。
陆娘心中忿忿不平,她指着陆婓文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狗官!陆婓文,你明知道刘建满嘴喷粪,你还向着他!”
“哎!你这下贱/泼妇,骂谁呢你!”刘建回呛道。
陆婓文也沉下脸色,这妇人好生泼辣,竟是敢当堂辱骂县官!昨日便忍了她许久,今次看来是不能放过她了。
正要开口问责,只见陆唯亭恭敬行了一礼,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焦急语气中却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道:“望大人恕罪!我娘只是心中焦急一时失了分寸,求大人海涵!”
陆爹也连忙请罪,并狂向陆娘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陆婓文本是到嘴边的话,看了看台下的陆唯亭,又生生忍住了。也罢,看在这个后生的份上,决定再给陆娘一次机会,暂且饶了她。
正在此时,门边忽闻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大人,民女有话要说!”众人一齐望过去。
只见人群自动让出一个豁口,让那姑娘走了出来。
周小鹅低声惊呼:“萍儿!”莫非她听闻今日公堂之事,特意来替她作证来了!只见李萍穿着一身翠绿衣裳,两条粗辫垂在胸前,一脸淡定地走了进来。
她朝陆斐文行了礼,道:“民女李萍,愿为周小鹅证明,她与刘建并无私情!是刘建一直死缠烂打,纠缠周小鹅!。”
陆爹陆娘一听,眉眼间露出喜色。陆唯亭与周小鹅则心中皆松了口气。门外众人神色各异,没想到还真有人当面拆刘建的台!
“哪儿来的小贱/人!”刘建骂道。
陆斐文警告:“刘建!”
刘建恍若未闻,还往前跨了几步,那意思像要对李萍做什么似的。
旁边的衙差连忙拦住人。刘建直接一推一攘甩开了人,混不在意的模样。
陆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