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摆摆手:“都坐着罢,咱们且等着便是。”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婆子匆匆忙忙地回来:“找、找到了,在井里头。”
沈氏颔首,问道:“是怎么掉下去的?”
那婆子回道:“看样子是被勒死之后扔进去的,脖子上都是绳子印。”
沈氏摆手让她退下,瞧着眼前的几个女孩儿,半晌无话。
玉裁最为冷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似乎方才听到的消息不过是外头的树上落了两片叶子这样的小事;玉和的脸色则隐隐有几分不安,双手紧紧地攥着帕子,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碧薇则更加不安,一张俏脸白得如同那堂中的海棠花,仔细瞧瞧还能发现她的手都有些发颤。
沈氏把各人的反应都收入眼里,又露出一丝怒意来:“是谁做的?去查,查清楚,咱们府上为了一副头面竟然还闹出人命来了,这成何体统!”
沈氏的怒意十分见效,虽然没有吩咐是谁去,可在门边待命的妈妈立刻便去了好几个,个个行动迅捷,而且悄无声息。
沈氏见她们去得麻利,面色微霁,又看向三个女孩儿,柔声问:“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三个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堂中沉默得让人心慌。
沈氏看向玉和:“玉和是姐姐,就先说说看。”
玉和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勉强说道:“依女儿愚见,这两个人或许是跟什么人串通好了,妄图偷那红宝石头面,可是后来也许是分赃不均,就……”
沈氏点点头:“很好,碧薇觉得呢?”
碧薇早已经吓得不行了,声如蚊呐:“我……我也觉得是玉和说的那样……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沈氏语带安抚:“怎么就吓得这个样子,人又不是你害的。玉裁你觉得呢?”
玉裁只是摇头:“此事说起来,与女儿也多少有些干系,应当避嫌才是,实在是不敢妄言。”
沈氏叹道:“你这傻孩子,你与此事又有什么干系?何必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别想着避嫌,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玉裁沉吟着开口:“女儿以为,这两人应该是受人利用了,那人故意唆使秦妈妈拦下放头面回去的丫鬟,又让芳儿出现在冷香榭外头,好让守着头面的丫鬟放心离开。然后才现身拿走头面,又趁两人不防备时下杀手。毕竟两人双双被勒死,却没有惊动园子里的其他人,只能是相熟的人,且是趁人不备时动手才可能。”
沈氏赞许地点点头:“很好,你们都长大了,也知道该怎么琢磨事情了,也算是这两条人命没有白瞎。”
玉裁压下心中的寒意,用两条命换一句懂事了,沈氏的心肠真是不可谓不冷酷。
沈氏又接着道:“在这坐了这么久,又遇上这样的事,想来你们也乏了,都回去罢。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再掺和了,小孩子还是别沾太多这些腌臜的事。”
玉和与碧薇巴不得一声,连忙起身,匆匆忙忙地回去了,玉裁也从善如流地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晚间,听淑和院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外院的庞三屋里找到了那副红宝石头面。那庞三受了些刑,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从自己怎么好赌,欠下一大笔赌债,又是如何看上那副红宝石头面,如何教唆哄骗秦妈妈和芳儿,如何杀害两人,一一说得清楚明白。
问清楚之后,沈氏便让人把庞三送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