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当然知道这两桩事撞在一处,会导致什么。前世因为苏徵在仕途上首次失了意,玉和又一心要嫁给太子,加上苏老夫人也说苏家还没有分家,苏徵与沈氏权衡再三,终于决定搬去衣帽巷,与苏老妇人一处过。毕竟正二品尚书府中的小姐,与正三品侍郎府里的小姐,听上去分量可不一样。起码这样一来,在外人眼里,苏家两兄弟还是共进退的。
京墨笑了笑:“不是我说嘴,这京城里贵人遍地,与江南可不好比。咱们老爷是从二品的时候,尚且不过是寻常而已,如今眼看还要降上一降,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在皇后娘娘那里出彩呢?何况咱们家里如今放着现成的一个正二品尚书老爷,这两兄弟又没有分家。若是老爷一切顺利还罢了,两兄弟分着住也没什么。如今老爷降了,就断不能再让外人说出兄弟不睦这样的话来。三小姐说是吧?”
玉裁点点头:“我们很快就要搬去衣帽巷了吧?”
京墨笑道:“可不是,我说句打嘴的话,咱们老爷再怎么样,也是庶子。就算太太是淮阳公府出身,到了衣帽巷去,也是当不得家做不得主的。衣帽巷里说话管用的,还是老太太和二太太。”
“是这么个道理,只怕以后的日子,母亲和二姐姐要委屈些许了。”玉裁附和道。
京墨见玉裁处之淡然,赞道:“三小姐越发稳重了,在这后院里,正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才是。”
玉裁忽然想起裴修之那日的话,不由得试探着问道:“说起来,还没谢谢姨娘给我的药呢。那药实在是管用,也不知姨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京墨的语气十分自然:“三小姐知道,我们这些烟花之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味药……三小姐放心,那使人昏迷的药和祛疤痕的药都是不伤身子的。”
玉裁听了这话,低头想了想,还没说什么,京墨又接着道:“三小姐是嫌弃这些药不干净么?”
玉裁连忙摇头否认:“并没有,我也只是好奇罢了。”她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并不相信这药是秦楼楚馆里会有的,如果真的是的话,裴修之也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京墨笑道:“三小姐不介意就好,老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这药从何处得来其实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有没有用。”
玉裁胡乱点了点头,京墨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天色晚了,我就不打扰三小姐了。三小姐出去了一天,想来也乏了,早些休息罢。”
玉裁点点头:“姨娘慢走。”
京墨朝玉裁微微颔首,方才出去了。
京墨出去了之后,冬雪便走了进来,却看见自家小姐正坐在炕上,拿手支着脑袋,一动也不动,正在苦思着什么。
玉裁这一想便是许久,冬雪见了,忍不住出声道:“小姐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玉裁听了冬雪的话,如梦初醒,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道。”
冬雪笑道:“小姐想事儿想得入神,自然注意不到奴婢。”
玉裁放松了些许,可是转瞬之间,一个想法跃入了她的脑海:“说起来,那日裴大夫替我诊完第二回脉之后,可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
冬雪奇道:“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裴大夫那日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又去替秋英诊了一回脉。”
“裴大夫还去替秋英诊了脉?我怎么不知道?”这下轮到玉裁讶异了。
冬雪好像也没反应过来:“秋英没有告诉小姐吗?”
玉裁摆了摆手,示意冬雪噤声,她要好好理一理,她好像抓住了些什么,这迷雾中的某些东西,好像开始慢慢串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