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古道积着化不开的淤泥,一下下微不足道的轻点细碰都会悄然带上点点泥渣,这样一个不宜远行的大雨之夜,却就是有这么一群人生怕耽搁片刻的赶着路。
每一道疾行的身影都似乎带着压抑不住的阴郁,沉默着、剧烈的喘息着,却连眉头没有过一丝变化,蒙脸的黑巾湿哒哒的贴在两腮,一双双眼睛只是盯着前方的路,不曾停歇过半刻!
领头的三个男人都有着花白的头发,虽然各自都遮着面具,想来年龄最少已经过了舞刀弄枪的时候,但他们在这一群人中速度却是最快,脚下的动作也是最轻巧的。
“两位老兄弟...”脸上遮着一面乌黑面具的老人脚下略快了几步,此时尚有闲暇说些什么,但话未开口便又吞了回去,看腰间系着的独特剪刀被细心的用包裹着,只露出灿银色的一角,正是戴鸦九。
一侧的两个老人面上分别戴着金银两色的面具,此时皆是冷哼一声,像是对其有着很大的意见一般,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八九个人,看额角已经微微发汗,却仍旧死死地跟在三人后面,更准确的说是跟在戴着金色面具的老人身后。
此时距离那日林间对峙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西南的天气极为独特,每年入冬之前总会连着下许久的大雨,便是借着这样的天气,戴鸦九独自踏上了追击之路。
席逸逍一回城便被冕侯府请了过去,明白个中缘由的戴鸦九当机立断的派人向商会捎去口信,自己则追着痕迹向着刺客联盟那一伙人的方向追击而去,以他的实力当然不能将那些人留下,但或许在他的心底,那一瞬间是本能的忘记了这个问题。
“急牙商会三大长老,掌管司武司的安琥、鉴宝司的陆开群以及买卖司的戴鸦九,分别是兵部、礼部、户部曾经的首席顾问官,竟然肯屈居在一个商会里当什么长老,逸逍哥哥,他们三个对你来说价值应该很大吧!”
轻声的呢喃着,那身影似乎就那样坐在窗前从未动过,只是在她的面前此时平铺着三张纸,在上面也不知是谁凌乱的写着三个名字,正是安琥、陆开群、戴鸦九!
而在那三张纸的旁边,席逸逍送给她的那副玉棋平平展展的铺在桌上,黑白交错着,正好对应了打开的残谱上的一副残局,此时她便是拿着一颗白棋,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显然有着浓浓的心事。
啪嗒!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轻轻地叩门声,随即管家恭敬地道:“席公子已经出城了,期间只让人看见他进了府内,按吩咐在府里转了两圈便送走了,老奴紧盯着,并未让人发觉!”
屋外雨噼啪的打在纸伞上,老管家只是站在屋檐以外,说完话便静静地站着,直到许久以后,靴子都被雨水溅湿了七八成,那里面的人仿佛才听到了,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姐,家主说这事还得您自己头疼,接下来这方面的消息直接拿过来,就不必给书房送了!”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筒,下一刻屋檐上便随即斜搭下一根稍粗些的竹管,将竹筒放了进去,那竹管再次抬起贴在了屋檐上,那屋檐有过处理,不同的竹筒会在哪里区别开来,分门别类的收入屋内的某个密格里,只有知道方法的人,才能通过那张不起眼的桌子取出密令。
这是属于冕侯府的机关术,或许比不上欧家门类庞杂的机关术,师家威力巨大的禁武机关术,却也有属于它的巧妙之处,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东西是被哪个人所垄断的,只要下心思琢磨,总会比借来的效果好!
“家主让老奴告诉小姐,剑一旦不能拿稳,倒不如不拿,免得会伤人伤己!”似乎是在嘴里打转了好久,当这句话出口时,管家竟也似乎松了口气,踩着已经完全湿透的靴子离开了。
在房间内,丰璇儿嘴角微微一抿,那一直捏在指尖的棋子终于还是落了下去,而且落点十分随意,随即却捏起一枚黑子同样随意的落了下去,那一副本来已经如一盘死水般的棋盘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原来她却是自己与自己下。
随手在将那三张纸扔进火盆,五根青葱玉指随意的敲打了一下桌面,咔哒一声,原本严丝合缝的桌面斜凹下去一个条形口子,之前那被管家拿出的竹筒缓缓从口子中弹了出来,滚到了主人的手中。
那竹筒打开之后里面仍旧是卷好的纸卷,缓缓打开后,这一次纸上出现的不再是字,而是稳稳印着的朱砂印记,那是冕侯府只属于家主的印记,她也曾短暂地拥有过,而一张只有家主印记却什么都没写的纸,其中意味着什么很容易就能明白。
这等于是把冕侯府所有的一贯以来的东西全都交给了她,无论她是将它们毁了还是仍旧存留着,都算是交由她决定了!
“剑握不稳不要紧,不是还有你们嘛”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外面仍旧下着雨,但丰璇儿此时的心中那郁结的阴影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暖意,随手将那纸像不值分文似得扔进火盆里,火苗瞬间袭上将它全部的吞没,映着骤然强了许多的火光,在那绝美的脸上渐渐沉淀定格的,是一份坚定!
无论是丰璇儿戴鸦九他们,亦或者此时并不知道在哪里的席逸逍都不知道的是,师林一并没有跟随着那群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告自己一状的刺客们回去,而是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了城内,三十二背着一个小巧的包裹跟在他身后,两人竟然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冕侯府,而一路上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