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已近凌晨,来笙缘径直走向里间的卧房,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
静谧幽香,美人酣睡。
她无声无息的带上房门,轻吐了一口气,平安回来了呀。
来笙缘不知道,背对着房门,蜷缩成一团的何时了,早已陷入梦魇,无法转醒。
冷汗,自额头渗出,滑落,晕染在枕面,很快消散,只留点点水渍。
何时了秀眉紧锁,呼吸略略急促,仿佛被笼罩在漫天刀网中,挣脱不得。
梦回迁绕,总是能映射出人的心底最隐秘的暗沉,并放大成像,迷途的人们被眼前虚幻所吸引,不自觉的前去触碰,甚至踏入。而这样纷繁美妙的梦境,仿佛蓄势待发张网等待的蜘蛛,一动不动,只能猎物自投罗网,被蛛丝束缚,挣脱不得,最后力竭而死,成为猎物的盘中大餐。
晴朗的天空蔚蓝辽阔,看得人陡然心情大好。
“阿时,快看,那朵云的形状像花一样。”温柔的男生带着笑意,呼唤着远处蹲着玩耍的少女。
少女闻言,抬头,惊讶的瞪大了眼,“总是听说云可以变化成各种模样,但是像花儿一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回头雀跃的笑道,“adams,你的相机呢?快拍下来。”
琥珀色的瞳孔,倒影着浅笑盈盈的少年,他身材修长,五官俊朗,气质阳光清透,轮廓中带着西方人的深邃,好一个仿佛画中走出的美少年。美中不足的是,与风华正茂的年纪不相搭的,是那样清俊却略显苍白的肌肤。
“别急别急,正在拍!”adams把玩着手中的相机,摆了摆手,“阿时,快看,云变形状了。”
少女倏地转身,惊讶的张大了嘴,“变了变了,是鸟,是飞鸟诶……adams,你看见没有?”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渐渐沉静下来,伸出手,似乎想触碰眼前的云彩,喃喃道,“我想变成云,风吹即散,一丝痕迹都不留;我也想变成飞鸟,张开翅膀,无止境的飞翔,直到力竭而灭。”
阴影遮住了眼帘,也挡住了她投射到天际的视线。
任凭对方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少女顺从的闭上了眼,伸出去的手一阵温暖,正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包在手心,小心而温柔,似乎可以定格在久远,凝固到永恒。
淡淡的轻笑,伴随着少年暖意的呼吸,渗透到周身的每一个毛孔。
“阿时,你不能变成云,我会找不到你,就算你变成飞鸟,也不许飞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只能停在我的肩上。”
许久,久到少年以为不会听到回答,才传来低低的一声。
“好!”
岁月对美好的存在,总是格外眷顾,珍惜着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异存在。
但是,眷顾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
光影流转——
“阿时,闭上眼睛。”少年温和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暖暖的,轻轻的,吹拂在脖颈上,鸡皮疙瘩瞬间浮起,撩拨的耳垂痒的难耐。
她微微侧头,樱唇微动,刚要询问,耳朵上一重,却是被别了个什么东西。霎时睁眼,用手小心触摸着,少女歪着头,带着一股子不确定,“这是……花?”
少年点头,笑得温柔,“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
“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她低低重复,乱花迷人眼,究竟怎样的花,才能算作最美丽?
对面修长的手指伸来,指尖夹起花枝,递到少女眼前,低吟着自舌尖吐出,仿佛带着沉重而眷恋的依偎。“roary。”
重瓣的洁白色玫瑰,仿佛收尽了世间的纯洁无暇,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粹,安静的仿佛睡着了的精灵,不张扬不明媚,清浅却极具辨识度的幽香,却猝不及防的潆洄在鼻端,带着属于空灵的悲伤和寂寞,岁月静止,时光结冻。
“roary……”她既赞且叹,好美的名字,好可爱的花。
“对,roary。”少年将花挑起,重新戴回少女的耳际,低低道,“阿时,这是我送给你的,世界上最美的花。”
她笑着抬头,眼底灿烂而明媚,“嗯,确实是最美丽的花……”忍不住又重复念了几遍。
纯白的花朵,映衬着雅致的少女,那样明媚的笑容,他眼底尽是掩饰不住的惊艳,半响,低低开口,“阿时,你不做模特,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绽放在最闪耀的光芒下,全世界都为你疯狂的,就像你的母亲一样耀眼。”
似乎是触到了敏感的神经,少女反感的摇头,“不,我不要做模特。”
他抓住她的双臂,不容她一而再的退缩,“你可以的,你在我的镜头前不是轻松自在的么?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束缚,阿时……逃避不是办法,你必须勇敢面对,成为一个模特,循着你母亲的脚步,感受你母亲走过的历程,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解放啊。”
她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我现在还不行……”
察觉自己有些急躁的心绪,少年缓了缓神,松开对少女的禁锢,歉然一笑,“是我太急躁了,阿时还小,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少女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耳际,“roary……听说花都有各自的花语,那它有什么好玩儿的含义吗?”
“有……”少年淡淡应答。
“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拨弄着发际处的花枝,专注而雀跃,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涩和绝望,那样深沉,那样浓烈,那样心惊胆颤。
“roary……凝结永恒……时间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