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场的上海滩,每天都有满怀梦想和期待的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只是很多人都被这里无情的巨浪所吞没,泛起一点微不足道的浪花。只有少数的弄潮儿才能站在浪尖上,享受着芸芸众生羡慕的目光。
欧少东也是这些浪花中的一朵,只不过他运气不错,5年前从皖省老家初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贵人扶持,在这寸土寸金之地有了立锥之所。现如今他操着满口熟练的上海话,和一路上遇到的街坊邻居打着招呼,顺着平日里熟悉的道路,穿过弄堂,来到一个装饰得古色古香的茶楼。
勤快地跑堂看见他推门进来,忙殷勤地过来打招呼,把他领到惯常的座位坐下,用肩上搭着毛巾使劲擦了擦桌子,问道:“欧老板,还是老样子么?”
“嗯,一切照旧!”欧少东仔细地看着自己拿来的报纸,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嘞!3号雅座欧老板六安瓜片一壶,糕饼一份!”跑堂熟练地报着客人惯点的茶点,又忙着接待下一拨来的客人。
虽说日本鬼子正和国府军队打仗,可普通百姓的生活便如钟表一样,循着几十年不变的轨迹在精确地运转着。谁胜谁败,那是政府的事情,和普通老百姓是不搭边的。偶尔几个热血沸腾的学生伢子喊着口号从街上走过,只是换来个别看客的注视,对于他们的生活,却毫无改变,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慨叹一番后便遗忘不见。
茶馆里很静,只有个别几个老客人在打发无聊的时光。最大的声响便是欧少东翻阅报纸带来哗哗的动静。
“碰”地一声,茶馆的门被重重推开,一股凉风也随之入内,顽皮地吹动着欧少东桌子上的报纸,试图给正在看报纸的人制造些麻烦。欧少东皱了皱眉头,把手放在报纸上面,阻止它胡乱地翻动,进入茶馆之后第一次抬起头,打量着刚刚进来的一伙客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短发,戴着墨镜。雪白的内衣,外面罩着黑色丝绸对襟外褂。黑色裤子,脚蹬黑色布鞋。宽大的皮带束在腰间,被外衣遮住的地方鼓鼓的,看外形是一把短枪。
后面的几个人都是精壮汉子,同样玄色打扮的衣服,簇拥着一个穿着条格米色西装,戴着白色礼帽,脚穿一双乌黑铮亮的尖头皮鞋。瓜子脸,肌肤白嫩,眉清目秀,嘴唇红润,眼睛笑眯眯很是招人喜欢的年轻小伙子。
黑脸汉子没理会跑堂的招呼,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看到欧少东,先是一愣,随即面带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返身走回西装小伙子跟前,凑到耳旁嘀咕了两句。那小伙子顺着黑脸汉子的示意看向欧少东,轻轻点着头,远远地走过来伸出右手道:“欧老板是吧?鄙人张岱夫,能否赏脸一叙?”
欧少东很是诧异,眼前之人虽然看着年轻,但神采飞扬,非富即贵,明显不是池中之物。这样的人物平日里见着不少,可个个都是眼高于顶,基本不会搭理自己这个小人物的。这个叫张岱夫的,根本就没有见过,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如此彬彬有礼,这让他一下子有了好感。虽然不知道此人打算做什么,但还是坐起身,客气地伸出手握住这个青年的右手寒暄说道:“张公子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替人跑腿打杂的,当不起老板这个称呼。您先坐,咱们有事儿慢慢聊。”
张岱夫坐下后,对着旁边跟过来的跑堂的交待道:“伙计,上一壶冻顶乌龙茶,随便来四样你这里拿手糕饼。给我这几个兄弟同样置办一桌。另外将欧老板点的所有东西都会在我的账上,快去办吧!”
“好嘞!客官稍等,这就给您上来!”跑堂的时间长了,这双招子当然练的雪亮,知道那些人得罪不起,忙答应一声,回后面张罗着东西,很快把这青年点的东西连同欧老板的一起上个整齐。
“欧老板,这位客官,您二位的东西齐了,请慢用!”
张岱夫挥手示意熊岳他们自行找桌子用早茶,专心地拿了两个茶杯,用茶水冲了后倒出两盏热茶,端起一盏递到欧少东面前道:“欧老板,尝尝这里的冻顶乌龙如何?”
欧少东连忙接过来,轻嘬一口,连声称赞道:“好茶!这家茶楼的茶十分地道,口味纯正,确实是上好的冻顶乌龙!”
待一杯香茗吃尽,张岱夫轻轻放下茶盏,看着对面的欧老板,开口说道:“欧老板,兄弟我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听闻您在杜老板面前说得上话,可否美言几句,帮我引荐一下。好让我有登门拜访的机会?”
欧少东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听到这张公子说出来意,不禁对他养气的功夫赞叹。现如今红尘滚滚,人心浮躁,像这样老成持重的年轻人却是不多,觉得此人和年轻时的杜老板有一拼。
“引荐谈不上,我也只是替杜老板跑腿做事之人,不过我可以帮您问问,成不成可不敢打保票!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张公子是路遇上海,还是打算就此停留成就一番事业?若是打算在此长住,不知是要做哪一行当呢?”欧少东虽然答应替此人引荐,可必要的信息还是要打听清楚。否则一旦杜老板问起,自己一问三不知,可是不妙。凭杜老板的为人,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肯定会让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等弟兄怀揣梦想而来,当然是打算在这十里洋场常驻,成就一番事业。俗话说十人九好赌,我打算在杜老板的地盘上开一家赌场!当然,杜老板出资占股可以,固定抽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