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昌五年四月十六日,云华山庄主人杨澜清六十岁寿辰,山庄在正厅大摆筵席接待来客。
厅里正中挂着“百福捧寿”图,还摆了许多寿桃、寿果、寿糕、寿鱼、寿面,以及宾客送来的寿礼。山庄的管家和下人们也齐齐披红戴彩,看起来格外喜庆。
杨澜清面朝南而坐,接受亲友们的祝贺。他今天穿了一件栗色织金锦袍,看起来富贵,但是斯文儒雅。
山庄里为了给杨澜清祝寿,也请来了戏班子。
开头唱的是一出《满床笏》,这出戏讲的是正是汾阳王郭子仪做寿,七子八婿前来拜寿,将象笏堆满了桌子。郭子仪自己是朝廷重臣,七子八婿也皆为显官,算得上是家门兴隆、福禄双全,因此很多有钱人家都爱在做寿的时候唱这出戏。
但杨澜清看起来却明显不怎么高兴。他侧头问旁边的管家:“今天这戏是谁点的?”
管家答:“是二少爷点的。”
杨澜清面有愠意,其实管家不说他也猜得到,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他这个二儿子会点这种戏了。
他自己对官场不感兴趣,不追名逐利,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去考科举。
但偏偏这个二儿子在做学问上继承了自己的天赋,且为人心高气傲,一心想去求个功名。为此,二人常有争执。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自己六十大寿之日,点了这么一出戏来气自己。但满堂宾客,他又不好当场让人将戏换掉,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把这出戏看完。
李好音跟着十二也在这儿看戏,桌子上摆了好多茶点,但她一个“丫鬟”是只能看、不能吃。
十二故意吃得津津有味,气得她在后面偷偷掐十二的腰。
她站着没事干,将四周每个人都观察了一遍,总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但没发现有人神情有异。
并且,每当她察觉到,去寻找那人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消失了。
戏唱到一半时,有下人进来,跟管家说了几句话。
管家面色大变,回头看了杨澜清一眼,知道他正在气头上,犹豫着该不该将下人传来的消息告诉他。
杨澜清看了他一眼,不满地问:“又有什么事?”
管家环顾四周,小声说:“书院被人砸了,不知道谁要在那里找什么东西,翻了个底朝天。”
见杨澜清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忙接着说:“大少爷已经带人去看了。”
李好音和十二坐得离杨澜清近,也听到了管家的话。她俩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有其他人也知道了印章不在山庄的消息,只不过下手比她们晚半天罢了。
只是,看那杨澜清脸上的表情,只有愤怒,但并没有显示出来特别着急。
李好音暗暗地想,会不会是印章真没在书院里,他知道那些人在书院搜不出来什么东西,所以才这么镇定。
十二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借口出去如厕,和李好音从席上溜了出来。
一出门,李好音就急不可耐地对十二说:“那天晚上杨澜清和他儿子的话果然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我知道。”十二比了个手势,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拉着她回到她俩住的那间屋子。四周看过之后,关上了门窗。
“书院不用想了,东西肯定不在那。”她们都没想到,杨澜清看似是个毫无心机的读书人,居然还想出了这样的计谋。
“那东西在山庄里吗?”李好音问。
十二摇摇头:“不知道,咱们先去书院瞧瞧。”
李好音不解:“你不是说东西肯定不在书院吗,咱们还去那儿干嘛?”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十二撂下一句话就往门外走。
“去!去!”这事李好音也做不了主,只好跟上她。
杨也兼已经来过了,学生们都被送下了山。
书院里的每间屋子都被翻了个遍,很多东西扔到了外面,柜子、桌子都被砸了,连孔圣人的画像也被扔在了地上。
一个书院的老师正在跟他讲述当时的情况。“那几个人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一来就把桌子掀了,然后到处翻。他们还带着刀,我们几个只能顾着保护那些学生,结果就弄成了这样……”
杨也兼温和地说:“你们做得对。书院里的东西坏了,还可以再买,人万万不能收到伤害,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安抚了几个老师,又留下人来收拾现场,就匆匆赶回山庄去了。
等李好音和十二也跟着返回去的时候,山庄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变。
唱戏的戏子们突然拿出了武器,攻击向戏台下的杨澜清。
宾客们吓得能逃出去的就逃出去了,逃不出去的都躲在桌子底下。好在戏子们的目标只有杨澜清,并没人去理会这些人。
云华山庄的一帮家丁看家护院还可以,遇上真正的武功高手,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们没有区别,没两下就砍瓜切菜一般被人打得七零八落。
十二一见情况不妙,就要李好音一起撤退。
李好音拉住她,“咱们得去救他们。”
十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救什么救,你看看人家有多少人,咱们打得过吗?”
李好音着急地说:“可杨澜清若是被那帮人劫走了,我们就永远也找不到那印章了!”
十二看了眼场中的局面,还是否定了她的提议,“不行,咱俩连剑都没拿,斗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的。”
她一脚踹开了一个躲过来的宾客,低声对李